京口镇军将军府帅帐。
刘裕一身将袍大铠端坐于帅案之后平时里人满为患的中军帅殿这会儿却是空空荡荡只有一身参军的军吏打扮的胡藩还有军装在身的王镇恶和朱龄石侍立一旁当然圆滚滚的刘穆之则是羽扇纶巾坐在左首第一的长史位置看着胡藩微微一笑:“胡参军今天让你失望了不少北府军的将校一时间还心里过不了那个坎不愿与你为伍不过相信过几天他们就会想通的。”
胡藩显然有些沮丧虽然早有心理准备在这里不会受欢迎但没有料到会被几乎所有人抵制他轻轻地叹了口气:“我也不知道这样的裂痕要多久才能修补毕竟是我亲手杀了檀将军如果换了我是那些北府旧将只怕也会作同样的选择的。”
刘裕平静地说道:“在我这里没有什么北府军荆州军之分大家都是大晋的将士都是大晋的军人就不要再分彼此胡子杀了瓶子但我已经为瓶子报过仇了是天意让胡子从此留下为了瓶子而战斗为了大晋而战斗。更何况我们哪个手里没有荆州将士的鲜血呢难道他们的家人好友就不恨我们吗?要怪就怪桓玄篡逆为了他一个人的野心害得这么多人流血牺牲吧。”
说到这里刘裕顿了顿:“荆扬之争自大晋南渡建国开始已历百年已经流了太多的血浪费了太多的北伐良机这种争斗再也不能继续了就让他随着桓玄的死永远地终止和结束吧。我希望胡子在我们这里能成为真正的战友同袍我也会提议他加入京八党以后就是建功立业成为一家人。”
胡藩有些吃惊一时间无所适从朱龄石却叹了口气:“大帅只怕现在还不是谈及此事的时候刚刚传来的军报前方…………”说到这里他停了下来眼角的余光扫了一下胡藩。
刘裕点了点头一边的胡藩马上说道:“大帅事关前线军机要事请允许我先回避一下。”
刘裕摆了摆手:“不必胡子你既然已经弃暗投明成为大晋的镇军将军府参军那这些军情就是你必须要分析和处理的对你不是秘密。今天我带你来参加这个军议就是要发挥你的才能探讨一下前线的军报毕竟你跟桓振共事多年对他应该比我们都熟悉的多。我想听听你的意见。”
胡藩正色行了个礼:“遵命属下一定知无不言。”
刘裕看向了朱龄石说道:“龄石这里没有外人直说不妨。”
朱龄石走向了殿中的沙盘指着马头青坪原那里堆放着的大批人马的棋子说道:“半个时辰前刚来的军报桓振伏兵于青坪原大破何无忌刘道规所部我军战死一千七百余人伤者三千二百多几乎损失过半若不是刘道规拼死殿后挡住了楚军的十余次冲击只怕何将军和刘将军都很难全身而回了。”
刘裕也有些意外神色微变:“怎么输得这么惨?消息核实了吗?”
王镇恶点了点头:“刚刚我接到召见命令前收到了第二封军报何无忌兵败之后收拾残兵退保巴陵与刘毅的主力会合而桓振取胜之后没有追击何无忌的残部而是转而向北迎击鲁宗之去了。”
刘裕站起身看着那沙盘之上王镇恶正动手把何无忌一方的众多棋子或是拿开或是后移到巴陵的方向而朱龄石则挪动着桓振一方的棋子转向北方冲着鲁宗之一方而去刘裕转头看向了胡藩说道:“胡子你怎么看?”
胡藩正色道:“桓振所部是荆州五大主力之一甚至可以说是头等的精锐主力皆因桓振本人凶悍骁勇而带的部下以前是跟着荆州第一猛将也是他父亲桓石虔的旧部几十年来父死子继兄终弟及无论是战斗力还是忠诚度在荆州军各部中也是首屈一指。”
王镇恶轻轻地“哦”了一声:“既然桓振所部如此强悍为何桓玄不让他留在京城呢如果这样说的话有桓振在那我们上次建义的胜负还真不好说呢。”
刘穆之微微一笑:“镇恶啊你只知其一不知其二桓石虔父子可是夺了桓玄的继承之位呢名为堂兄弟实际上跟仇人也差不太多了当年桓玄从草原回来那段时间桓冲桓石虔桓石民等人在一年左右的时间内先后身亡这才让桓玄顺利地掌握了桓氏旧部我想这应该不是巧合。”
胡藩点了点头:“在荆州一直也有人这样猜疑过桓玄后来殷仲堪与桓玄相争斗时就说是桓玄毒杀的叔父和堂兄只不过因为没有证据殷仲堪又败得太快所以此事后来无人过问。不过桓玄一直防着桓振以桓振横行不法为名对其多加打压限制这倒是铁板钉钉的事实。桓振虽然蛮横霸道但打仗确实很厉害说是荆州第一猛将并不为过。”
朱龄石沉声道:“桓振可不止是猛其用兵也是狡诈多变就象这次他在马头前面的三垒故意放置弱兵一触即溃又作出一副江陵城人心惶惶准备西逃的架式这才引得何将军急行军追击在青坪原上撞上了他的主力这等布置与当年慕容垂在五桥泽伏击刘牢之有异曲同功之妙决战之时他也是中军示弱先退引得急于突阵的何将军中军过于深入被其两翼合围三面夹击这才大败亏输。可以说桓振是我们起兵以来遇到的最强对手大帅恐怕这回要你亲自出马才能打败此人。”
刘裕微微一笑:“我相信我的兄弟希乐和无忌一定有办法渡过面前的困境最后战胜桓振的。因为桓振只有一个他对付不了东面和北边的两路强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