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压岁钱。”
薄夜声音有些哑,可能刚刚在下面的冷风中等了不少时间。
他伸手,带着试探性,按了按唐惟的头顶。少年柔软的发丝带来些许温热的触感,薄夜蹲下身子,和唐惟平视,“可以不用告诉你妈咪,如果怕她生气的话。自己存起来,以后想买什么东西了,可以自己给自己买。”
唐惟捏着红包的手有点抖,那封红包真的特别厚一叠,薄夜应该不缺钱,但是此时此刻,钱却承载着无数重量。
薄夜不舍地把手挪开,随后唐惟察觉到头顶的力道不见了,男人站起来,挺直了脊背,身子高大挺拔——他本该是他们挡风遮雨的港湾,奈何命运捉弄,成了带给他们最多风雨的劫难。
薄夜刚想走,客厅的灯就啪嗒一下亮了起来。
出来上厕所的唐诗没想到自己儿子的房间门开着,以为唐惟也是上厕所,结果发现门外传来细碎的交流声,再走出去一看的时候——她看见了门外的唐惟和薄夜。
父子俩像是小偷被当场抓住一样,两张一大一小的脸同时抬头,脸上写着震惊和错愕,以及不知道该如何辩解的慌张。
唐惟的声音结结巴巴。“妈咪,你你醒了?”
薄夜更是意外,唐诗这个点居然起来了,他给唐惟红包,还被当场看见了!
唐诗站在客厅里,身上披着睡衣外套,脸色有些苍白,看着门口的唐惟和薄夜,女人后退几步,声音有些几不可闻——
“你们你们什么时候背着我”
背着我早就彼此原谅了对方,还私底下偷偷见面?!
唐诗红了眼睛,“唐惟!过来!”
不不要和薄夜站在一起!他会抢走她的一切,就像曾经抢走她的儿子一样!
不能再让唐惟和薄夜相处出感情!
唐惟揣着手里的红包,跌跌撞撞回头,结果唐诗眼尖,一下子就看见了唐惟怀里的红包。
女人倒退几步,像是失望至极,“你收他的钱?惟惟你收他的钱?是我不够好吗?”
唐惟手忙脚乱安慰,薄夜在一边也忍不住出声,“不唐诗,你别怪孩子是我强行给他的”
“你闭嘴!”
当初他做什么都可以无视,可是当薄夜以这样一种润物细无声的姿态逐渐暗中渗透他们生活的时候,唐诗忽然间有了一种恐慌感。
薄夜为什么要这么做他是不是又要抢走她的一切?
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唐诗抓着自己肩膀上的外套,“你从今天起不许再和唐惟私底下见面!”
“妈咪,你想多了我没有”唐惟想出声解释,薄夜也试探着走近一点安慰她,“唐诗,我不是那个意思。我真的没有再害你的想法,我只不过想补偿”
可是唐诗听不见了,她陷入一种惊恐的状态里,“你就是要和我抢儿子,你别过来!你别过来!”
薄夜心中暗叫大事不好,“唐诗你冷静点我没有,我只是想给小孩子压岁钱”
“那不是你的孩子!”唐诗抱住自己的脑袋,整个人像是痉挛一样瑟瑟发抖,“那是我一个人的孩子!我一个人的,你想抢走他,你又想抢走他!”
那些隐藏在风平浪静的假象下的崩溃终于突破所有理智的重围,薄夜上前企图安慰她的时候,唐诗竟然一巴掌打在他的脸上。
那结结实实一巴掌,让薄夜的鼻血当场飞溅而出,他从来,从来没这样丢脸过。
可是他无动于衷,仍是死死按着唐诗的肩膀,企图把她的理智唤回来,让她走出心理障碍,“你冷静点,你别多想,你越想越受不了”
薄夜是个干净高冷的人,常年穿着光鲜亮丽的衣服,打扮的一丝不苟,容貌俊美气质清冷,可是现在这一刻,他脸上带着血,那个时候的唐诗看着薄夜脸上的鼻血,只觉得绝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