行了?几日路,离金陵城越来越远。
北方已至暮秋,车窗锦帘换成锦绣棉帷,风吹不动。
坐在马车里,有些?倦了?,徐琬细指纤纤拈起一角棉帷,盈盈眸光机灵地往外探了?探,没看到赵昀翼,心下?登时松了?口气。
听着前方不远处,哥哥、堂兄和谢清玄挥鞭说笑的声音,徐琬甚是羡慕。
可她没学过?骑马,临时抱佛脚让哥哥教她也不是不行,只她不想面对赵昀翼。
他在外面骑马,她便是在车厢里闷死,也绝不出?去!
秋风凌冽,从小小一角罅隙呼啸进来,刮在徐琬细嫩的小脸上,刀子似的。
冷意?迎面袭来,霸道地钻进她眼眸、鼻息,徐琬微微眯起眼眸,屏住气息,却舍不得放下?棉帷。
绣着缠枝秋海棠菊花纹的锦绣棉帷迎风轻晃,官道两?旁的树枝大多光秃秃的,道旁满是枯黄落叶,一片萧索。
远山近丘之?上,却是另一番景色。
松柏依旧苍翠,间杂着大片大片的槭树、彤枫,凤羽一般红艳,烧过?漫山遍野,霸道而充满生机。
“咳。”
徐琬美眸粲然,被漫山遍野的美景点亮了?几分神采,正看得惬意?,忽而被一声轻咳打断。
下?意?识回首,往马车后边望了?望,却见赵昀翼稍夹马腹,马儿上前两?步,正好挡住车帷外的视野。
他弯下?腰身,凝着徐琬愕然的美眸,忍着笑道,“徐琬,可要出?来骑马?”
这厮,何时落到她马车后面去的?竟一直偷偷跟着她。
秋风呼啸着吹进来,车厢中送入些?许苏合香,车厢越显狭窄,她想避到这苏合香之?外也不成。
躲了?他这么些?日子,第?一次避无可避。
“殿下?恕罪,徐琬不会骑马。”一见着他,徐琬少不了?忆起那晚情形,硬邦邦甩下?车帷,绞着手中的锦帕,又?气又?羞。
那晚,分明是他哄她饮酒,待她酒醒之?后,却不认账,还反咬一口。
说她借着酒醉,轻/薄于他!
醉酒之?事,她确实记不清了?,可酒醒之?后,她分明记得,他挤在她的马车里,将她抱于怀中。
她身上没来得及更换的衣裳带着清浅酒香,却是微微凌乱的。
昏睡了?一日,是他灌醉的,他却对外宣称,说她贪酒误事,弄乱了?文书,他要亲自等她醒酒,罚她把文书重新规整。
这番说辞,哥哥竟还信了?,甚至跟她感叹,七皇子殿下?是多么宅心仁厚的好主子,让她办差多用?心。
当晚落脚另一处驿馆,她沐浴之?时,分明看到身前雪肤上留着指痕。
他,他才是大坏人,大混蛋!
思量间,却听赵昀翼清润的嗓音再次响起:“徐琬,下?车,我有事吩咐。”
徐琬身形一僵,心口旖旎羞赧未散,耳尖正发烫。
不想出?去,可她更不想让哥哥看出?端倪来,为她担心。
更何况,他是主子,她只是个女官,他的命令她岂能不应?
绷紧心弦走出?车帷,徐琬一眼便瞧见赵昀翼手里还牵着一匹马,比他骑的那匹个头矮一些?,看起来也更温顺。
他连马都准备好了??
听到马儿低低的嘶鸣声,徐琛几人齐齐回头,徐璞和谢清玄勒马停下?,徐琛则低喝一声,骑着马往回走了?一段。
扫了?一眼面露难色的妹妹,冲赵昀翼拱手:“殿下?,妹妹不会骑马,还请殿下?恕罪。”
“无妨。”赵昀翼手持缰绳,同?徐琛对视一眼,继而眸光淡淡落在徐琬身上,“不会骑可以学,日后随侍军中,不会骑马如何自保?”
言罢,他抽出?一只手,轻轻抚了?抚徐琬身侧那匹玉雪小马的鬃毛,冲徐琬淡声令道:“上马,路上无事,我亲自教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