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竹君酒量好,喝了这么多,眼睛仍是亮晶晶的,一片清明。
“琬姐姐,这事儿你是托谁去办的?”苏竹君侧过身,朝着徐琬好奇道,“你平日里都替殿下?办什么差事?等过两年,我能不能也入宫做女官呢?”
“小丫头,过两年小姨就该忙着替你说亲了,你还想入宫做女官?”徐琬笑着点?了点?她鼻尖。
苏竹君倒是不害羞,甚至认真想了想,轻轻摇头:“我总觉得女子不该只有嫁人也一条路,至少不是必须走上这条路,将?来如?何我不知道,可眼下?我定然是不想嫁人的,阿娘自己都嫁给那种烂人,自然不会逼我。”
看来做女官一事,苏竹君是认真考虑过的。
听她这么一说,徐琬也收起玩笑的心思,同她说起兴办女学?的差事。
“若京城这般办得好了,明年便在金陵,在更多的州府兴办女学?,让所有家境贫寒的小女娃们都能读书习字。”说到想做的事,徐琬全无困意,有一肚子的话要说。
“我还想着,等女学?办好了,还要办些刺绣、算账、武术等各种官学?。专收那些没?有一技之长,被迫困囿后宅的女子,若所有女子都能有一技之长,便不必仰男子鼻息过活。”
“琬姐姐,你缺不缺人手?”苏竹君听得两眼放光,跃跃欲试,支起身子,掰着手指数着,“加我一个,还有阿娘和徐珊!”
“过了年我就回金陵去同阿娘说,你别看徐珊胆子小,其实很有生?意头脑,前些日子,她竟然瞒着我们,悄悄盘下?一间铺子。”
“也不知她从哪儿攒下?的私房钱,她铺子里卖的小娃娃们的玩具可受欢迎了!不管是官学?还是女学?,那些人学?成之后总要安置吧,徐珊一定能有法子教她们谋生?!”
两姐妹说了半宿方才?歇下?。
午后,徐琬脑中思量着同竹君的约定,欢欢喜喜回到晴霄宫。
刚进宫门,一眼便瞧见正?殿外的廊庑下?,紫衣女子明艳高挑,身如?细竹,立在赵昀翼身侧抱怨:“你这宫里可真无趣,快指几个侍卫来陪我切磋。”
“他们没?空。”赵昀翼淡淡开口,惯常冷肃的嗓音已有不耐。
即便不耐,他还是会应她,还让她进了晴霄宫,所以这个女子是不同的吗?
徐琬顿住脚步,愣愣打量着廊下?立着的两个人,身姿同样修长劲直,一冷一热,甚是般配。
蓦地,手中捧着的油纸包落了地,花糕滚落脚边。
“琬……徐女官,愣着做什么?随我来书房!”赵昀翼的嗓音有些冷,甚至带着淡淡烦乱。
院中侍立的宫人各个低眉顺目,降低存在感,却悄悄打量徐琬,为她默哀。
徐女官也不知在宫外忙什么,这个时辰才?回来,看样子还让殿下?等了,若误了差事,不知殿下?会怎么罚。
新来的孟小姐在晴霄宫随心所欲,殿下?也没?说什么,显然是默许了孟小姐会成为晴霄宫的女主子。
徐女官生?得这般好,住得又比孟小姐离正?殿近,也不知这位孟小姐有没?有容人之量。
“诶?你就是徐琬?”孟黎单手在美人靠上一撑,身轻如?燕,从廊下?跳过来,细细打量着徐琬,“果然生?得极美,这身宫装可配不上你。”
不仅美,还很香,不是她这样的傻大?个儿,而是娇娇柔柔,柳条似的,孟黎回身瞥了赵昀翼一眼,轻易便捕捉到他眸底暗藏的柔色。
原来,他喜欢的是这样娇香细软的小美人。
孟黎心下?轻笑,一直以来的执念,倏而放下?了,幼时十?载抵不过人家半年,高下?立见,她也不是输不起的人。
更何况,她一个习武之人,同一个娇娇柔柔的小姑娘争,实在是下?不去手,真怕一出手就把对方吓得哭鼻子。
方才?她说的是心里话,可其他人不这么想啊,连徐琬也不敢当真。
“姑娘谬赞了,徐琬愧不敢当。”徐琬施了一礼,心口莫名揪紧。
这位是圣上新指定的正?妃吗?所以,她刚一露面,对方便不能容她,甚至暗暗告诫她不要有非分?之想?
进了书房,徐琬垂首立于赵昀翼身后,莹莹泪花在眼眶中打着转。
赵昀翼随手一挥,重重合上门扇,似是带着极大?的怒气?:“一点?小事办了这么久,自去跪两个时辰再回话!”
冷肃的嗓音带着浓浓怒气?,外头侍立的宫人听得一清二楚,忙缩起脖颈避开去。
云滴、云苗急得几乎跳脚,可碍于孟黎在,她们连求情的心思都不敢有。
听到里头的怒斥声,孟黎也吓得抖了抖,随即回过神来,一头雾水。
赵昀翼不是为了美人连圣上的话也不听么?这是唱的哪一出?
稍稍一想,孟黎悄然走到正?殿后,四下?望了望,随即飞身跃上琉璃瓦,掀开一片,趴在屋顶上,悄悄往里望。
作者有话要说:孟黎:小美人娇娇软软的,你可别把人吓哭了!
赵昀翼:再偷看,恐怕受到惊吓的是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