尚未点?燃,又灭掉,徐琬一双水眸却?是乌亮,眼尾也勾着欣喜。
夜风清寒,徐琬顺势往他氅衣中缩了缩,侧过脸,眼角余光望着他:“不是说不陪我守岁么??”
“唔,我食言了,你?欢喜不欢喜?”赵昀翼双臂绕过她?细弱的肩膀,将歪倒的孔明灯扶正,一下便点?燃了。
火光隔着半透明的纸洒出暖黄的光,倒映在徐琬眸底,乌亮的眸子也闪动?光彩。
“欢喜的。”她?依偎在他氅衣中,轻声道。
隐约听见哪里?有?箫声,徐琬正要寻声望过去?,却?被赵昀翼抱起来。
有?力的双臂稳稳抱着她?,氅衣里?的温度隐隐升高,绕过屏风时,徐琬只觉脊背已有?汗意。
他饮了酒,酒气不浓,来之前似是盥洗过,周身是干净好闻的,极淡的苏合香。
“帮我。”赵昀翼将氅衣撑在屏风旁的架子上,拉过徐琬纤柔的手,轻轻搭在他腰间玉带两侧,秾丽的眉眼噙着浅笑。
“我……我又不是你?的侍妾、通房,为何要帮你??”徐琬红着脸收回?手,别过脸去?,不敢瞧他。
怕他胡闹,可若他就此走了,她?心里?却?一定会空落落的,徐琬也说不清,究竟希望他如何。
“这玉带是你?亲手扣上,自然该由?你?来解。”赵昀翼再次拉过她?的手,环在他腰侧,握着她?的指,轻轻松开玉带钩。
玉带落下,被他捞在手中,放在榻边。
“琬儿自然不是侍妾、通房,却?是我此生唯一认定的娘子。”赵昀翼忽而将她?按倒在锦枕上,居高临下睥着她?,“你?若不愿做这些,待成了亲,我日日替你?宽衣解带可好?”
说着,便去?解徐琬领口处的缠扣。
徐琬心口一紧,忙按住他作乱的手,柔声央求:“赵昀翼,你?别闹。”
掌侧轻轻贴在她?起伏不定的心口,赵昀翼清晰感受到她?乱糟糟的心跳,只是逗逗她?,小姑娘便吓成这样。
他轻笑一声,松开手:“好,都依你?。”
随即,支起身子,徐琬以为他要走了。
没想到,他除去?锦衣,仅着一身雪色里?衣,挥手熄了灯烛,放下锦帐,自然而然躺在她?身侧。
外面的箫声不知?何时停了,黑暗中,感受到他手臂伸过来,将她?揽入怀中,徐琬心跳如鼓,以为他又要胡闹。
却?听他闷声道:“睡吧,我陪着你?。”
冬日里?,徐琬睡觉时,时常手脚冰凉,睡不踏实。
可今夜,锦被中锁着他的体温,将她?暖暖包裹住,理智很快便被困意席卷,迷迷糊糊间,徐琬脑中闪过一个念头。
他是不是猜到她?会睡不着,才特地出宫来哄她?入睡?
夜深人静,天穹上无数的孔明的次第熄灭,徐琬院外不远处的假山上,夜风吹起一角青袍。
那人手持紫竹箫,气质清风朗月,望着徐琬院落方向?良久,方才一步一步拾级而下。
摇曳的风灯晃过他的眉眼,清清朗朗的书卷气,正是徐璞。
宫中夜宴早就散了,今夜除夕,赵重岳本该去?皇后的坤羽宫,却?借着酒劲,赶走前来送汤水的坤羽宫宫婢,抬脚去?了永乐宫。
宸贵妃不耐烦应付,这宫里?除了赵重岳,也没人敢让她?应付,是以早早便回?了寝殿。
寝殿内地龙正旺,温暖如春。
她?未着袜履,赤足踩在绒毯上,胭脂色寝衣服帖地裹在她?周身,衬得她?肤白?如雪,眉眼秾丽惑人。
贴身宫婢替她?梳着发,梳篦上抹着些许养发的香膏,香气淡淡散在寝殿中。
宫人们通禀的话?尚未说完,赵重岳已带着一身清寒酒气闯进来,摇摇晃晃走到宸贵妃身侧,扬手挥退宫婢:“出去?!”
“陛下喝多了,臣妾吩咐她?们备些醒酒汤来。”
宸贵妃刚站起来,便被赵重岳大力按坐回?去?。
他一身酒气,欺身贴着她?:“莹儿,朕这一生负了许多人,唯独待你?小心呵护,你?却?念了萧焕半生,如今是不是还想让翼儿娶他的女儿?我告诉你?,不可能!翼儿是朕最看重的儿子,这世上谁都可以做他的正妃,唯独萧氏不行!”
“赵重岳。”宸贵妃凤眸微瞠,不可置信地望着他,“过去?二十年?,从来都是你?给我,便要我受着,却?从未问过我要不要。如今翼儿大了,有?自己喜欢的人,你?连他的幸福也要剥夺吗?”
“嗬,幸福?你?在意的究竟是翼儿的幸福,还是萧焕的血脉?”赵重岳双目赤红,紧紧扣着宸贵妃的肩膀,指尖恨不得嵌入她?肌肤,“翼儿从前不肯要,现在却?也想争这个位置,是不是为了你?,你?想把朕的江山重新交回?萧氏手中!”
“赵重岳,你?疯了。”即便是强取豪夺而来,他待她?也多是小心翼翼哄着,日日盼着她?也捧出真心来回?报,沈持莹从未见过他如此模样,癫狂、狰狞,陌生到令人厌恶。
“朕是疯了,被你?折磨疯的。”赵重岳手掌下滑,狠狠撕扯着她?身上胭脂色寝衣。
寝衣滑落,皙白?的肩膀侧印着清晰的指痕,宸贵妃骇然地望着赵重岳,仿佛又回?到当初被赵重岳劫掳的日子。
“放开我!”沈持莹死?死?咬着牙关,从齿缝中挤出三个字。
话?音落下的一瞬,凤眸中,有?清泪滴落,潋滟唇角溢出殷红血迹。
忽而,一道玄色身影闪过,鬼魅般,在赵重岳后颈处点?了一下,他整个人便如一摊烂泥,软倒在沈持莹脚边。
皙白?的足往回?缩了缩,下意识离赵重岳远些,仿佛那是什么?脏东西一般。
玄色身影屈膝蹲下,拿帕子轻轻擦了擦她?足尖,那里?被赵重岳衣摆扫过,沾染了些许酒气。
“娘娘若要离开,咱家?可以相助。”陈云桓站直身子,眸光冷冷扫过地上躺着的赵重岳,“即便娘娘要他的命,咱家?也可以做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