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人齐呼太子殿下千岁,赵昀翼隔着庭院朝她走过来,望着她。
心里想着,若小姑娘同旁人一样向他行?礼,他便托住她身形,将她捞入怀中,细细欣赏她羞红的粉颊。
锦衣端严,玉带勾勒着他窄劲的腰,他身材比例好得不似真人,腿线修长,行?动间衣摆浅浅撞出长腿轮廓,俊美如神祇。
短短几个月,他离那?个位置便近在咫尺,他做到了,他说过的话并非情浓之时?的轻易许诺,而是一日一日的运筹帷幄中,对她最深沉的践诺。
心口?莫名颤动,徐琬甚至来不及思考,身体已然做出最本能?的反应,她提起裙裾,奔向他。
顾不上不近不远抱剑而立的孟黎,也顾不上轮椅上含笑的五皇子,徐琬扑入他怀中,双颊醺然贴在他衣襟前,双臂环住他窄腰。
隐隐听到他放大的心跳,感受到他身体的紧绷,徐琬笑得眉眼弯弯。
赵昀翼愣了一瞬,随即笑意放大,眼尾眉梢晕染得越发?秾丽,这世?间有一人真心替他开心,温柔傻气地相信他,等着他。
赵旭廷被废之后,谢迎霜同他决裂,带着三个月大的小皇孙回武宁侯府,侯爷不敢接手,另安排了一处宅院给她们容身。
废太子孤立无援,被幽禁在冷宫旁边,日夜听着疯疯癫癫的惨叫,他只觉再?这么坐以待毙,他自己也要疯掉。
没几日,便在皇后的帮助下,修书北蛮。
几经?往来,赵昀翼尽数掌握,却?按兵不动,任由其发?展。
赵重岳的病越来越重,紫宸宫处处散发?着药的苦味,左右也不需要他做什么,这两年圣旨都是秉笔太监陈云桓拟的,如今赵昀翼想要什么旨意,毫不费力。
转眼便是放榜之日,赵昀翼已凭太子之尊监国半月,连殿试也是他主持的。
拿着三甲的文章去赵重岳寝宫,在病得起不来床的赵重岳面前晃了晃,赵昀翼笑道:“父皇,您看,废太子没做好的事,儿臣是不是做得很?好?”
“逆子,你可真是朕的好儿子!”赵重岳恨恨低咒,一时?激动,猛烈咳嗽一通,衾被上洒着斑斑血迹。
赵昀翼瞧着那?些血迹,神色未变,继续道:“父皇太高兴了,于身子无益,儿臣再?告诉您一个坏消息好了。”
闻言,赵重岳霍然坐起身来,双目圆瞪,心中有种?浓浓的不祥预感。
赵昀翼无悲无喜盯着他,缓缓道:“废太子不甘寂寞,勾结北蛮,通敌卖国,不知父皇打算如何处置呢?”
“咳咳。”赵重岳又咳出大片血迹,艰难道,“朕要见你母妃。”
半个时?辰后,宸贵妃一身华服,美艳无双,姗姗来迟。
许久不见赵重岳,倒是被他形如枯槁的模样惊到,随即坐在他身侧,温柔含笑:“陛下龙体欠安,何故传召臣妾?臣妾可不是太医。”
只一句,便轻易将赵重岳的心打入谷底,他病成这般,她连看一眼也是不情愿的。
赵重岳颓然地闭了闭眼,靠在身后锦枕上,眸光扫过明黄锦被上殷红的血迹,唇角勾起深深的嘲弄:“沈持莹,你养的好儿子,可真是好。”
喉间一股腥甜涌上来,他顿了顿,压下去,凝着宸贵妃秾丽艳冶的容颜,轻问:“朕知道你恨朕,可我不懂,二?十年过去,朕宠你爱你,待你不薄,你竟因?着当年之事,连一点点真心也不肯托付?”
“赵重岳,你所谓的宠爱,不过是雷霆雨露都要我乖顺受着,你不懂我要什么,也不在意我要什么。”宸贵妃笑笑。
她生得美艳,笑起来,更?是能?与桃李争芳,可她吐出的每一个字都是凉薄:“即便没有二?十年前之事,即便没有萧焕,我也不会喜欢你这个人。”
三日后,皇宫钟楼里传出沉闷的丧龙钟声。
皇后在钟声中,默泣半晌,挥退左右,独自神伤。
午膳时?才被心腹嬷嬷发?现?,她自己握着金簪刺穿心口?,血流了一地,气绝多时?。
宫中乱了一阵,徐琬被赵昀翼安置在紫宸宫,哪里也不让去,完全不知外边的变故。
待新帝登基之日,云滴、云苗捧着皇后的袆衣、凤冠走进来,徐琬才知,外面早已变了天。
废太子趁乱逃出宫闱,似朝北地而去,一路散播流言,说赵昀翼构陷他,而后弑君杀母,只为了逆天而行?,娶前朝末帝遗孤徐琬为后,实乃乱臣贼子。
凤冠上十二?花树随着步伐轻颤,四只金凤栖于花树之上,博鬓下无数的南珠璀璨轻晃,衬得徐琬一张芙蓉面清绝华美,恍如神女。
“陛下,微臣恳请陛下以苍生为念,勿要立前朝余孽为后。”一位言官率先站出来。
一时?间,附和者?众,观望者?也有。
却?无一人谏言,支持徐琬为后。
徐琬立在赵昀翼身侧,小小的手被他紧紧攥于掌心,面对朝臣们的质疑,她心底忽而生出前所未有的勇气。
她能?不能?当这个皇后,凭什么要这么多不相干的人来决定?
水眸微闪,她正要开口?。
却?见一人站到中央,气质清朗,不疾不徐道:“微臣以为,徐女官出身尊荣,性情纯善,兴办女学?,造福百姓,又深得圣心,母仪天下,当之无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