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莳兰也?吊在队伍尾巴,跟着?上船了。
按理说,一个七品官可没有这等登船待遇。但御史的身份不同,巡视船只,也?是职责之一。
陆莳兰登高站在甲板上,放眼一望,她想着?,难怪萧家这一窝子的子孙,为了这皇位争得你?死我活,个个都想做皇帝。
沧海当流,长?风万里,军船磅礴耸列,桅帆在霞辉下剪影如画,哪个有本?事的男儿,面对此等瑰丽伟象,没有一番壮志。更别?说站在万人?之上,俯瞰天下。
这种指点江山,激昂无尽的感觉,令哪怕是陆莳兰这样一个假扮的男子,也?是豪情顿生,就不难想象那些真?男人?了。
陆莳兰便往站在船头的几位看过去,正是皇帝,霍家兄弟,与一干王爷,然而,她还是第一眼就看到了霍宁珘。
在她的方向只能看到对方的侧脸,却?也?能见霍宁珘此时神色清冷庄肃,与私下对她调笑时的样子相去甚远,完全是两?个人?。
不知他在想什么,并未加入另一边皇帝等人?的谈话,而是独自凭栏眺望远方海水明?霞。男子身后的黑色斗篷在海风中猎猎作响,身姿俊挺,实是难以描刻的风流蕴藉之态。
陆莳兰又看了那道身影片刻,收回?目光。
***
萧冲邺亲眼看了战船建造情况,自然也?是抱负摩云,便朝东津卫总兵道:“一年便造出这样的三桅大船,极好?。于长?生,你?这边要继续督着?匠人?改良技艺,继续建造五桅乃至九桅的大船。”
于长?生忙道:“是,皇上。”他心下却?是道,其实论?起改良……重要的还是要找首辅或霍四爷给图纸,霍家自己的船队可比这船还要威赫,且不是摆着?好?看,而是真?的南下出海经受过风浪考验的。
下了船来,萧冲邺便看向霍家兄弟,道:“朕认为,战船若没有出海试过航,便无法测试真?正的威力。这三桅船,足以出海去无庚岛探寻一番了罢?两?位舅舅以为如何?”
这东海外无庚岛,有前谢氏王朝的宝藏,知道这件事的人?极少。无庚岛一带岛屿有海盗出没,还有东夷国的战船虎视眈眈,萧冲邺之前派出的探子都不好?施展,一无所获。
霍宁珩沉默一阵,道:“无庚岛的宝藏之说,不可尽信。”
萧冲邺道:“但那标记宝藏的书信那隆嘉皇帝亲笔写给他儿子的,从?谢蕴逃忘的路上搜得的信物,应当是不假。”
萧冲邺当然还是以发展提升国力为主?,但那前朝二十一代皇帝积蓄的珍物,若真?在无庚岛,实在不可小觑。若能尽揽,也?是给朝廷大增收益。
萧冲邺正要问霍宁珘的意思,这时有内侍上前道:“皇上,公主?和各府小姐们正在打马球。娘娘的意思,是请皇上过去做个评判。”
“哦?”萧冲邺微微诧异,随即也?理解,道:“这边不比行宫,女眷们自然无聊。舅舅,各位王叔,那便一起去罢。”
萧冲邺便又带着?一干王公重臣去了女眷们打马球的校场。当然,闲杂人?等早就被清空。
江善善身为皇后,原本?是不想下场的,但她身边的郝姑姑道:“娘娘,您想要抓住皇上的心,就不能太板正。这男子都是图新鲜的,您又是将门之后……”
江善善想想,的确是这个道理,反正年轻的皇族女眷们都换了骑装,她不换倒是突兀了,后来也?与众人?一起玩马球,也?算展示给萧冲邺看。
场上的女子们正策马往来,持着?手柄别?致的女用马球杆,进行激烈对战。
贵女们虽然穿着?便于活动的骑装,却?是没有束胸,这样的紧身衣物,将女子特有的线条勾勒的清晰,与平时的裙幅摇曳相比,的确是别?有一番风情。
萧檀君虽有当朝第一美人?之称,但这些男人?个个的眼睛都不瞎,目光追逐的却?不是萧檀君,而是粘在恪淑长?公主?的身上。
萧慕微今日穿的是一身紫地妆花纱罗骑装,乌发挽成圆髻,以珠环箍着?发髻,她挥动球杆时,姿势极为轻盈漂亮。尤其是进球的时候,尖尖的下巴扬起,神态实在动人?。
光是脸蛋不算,更引得众人?注意的还是那副身条,颤巍巍的傲人?胸脯,柔软纤细的腰肢,弯腰后仰避开飞球时那小腰的韧劲儿,虽然包裹得不露半分,却?是叫人?骨头也?酥了。
叫诸多男子难免在心中惊叹,这位长?公主?,真?真?是天生尤物,就是不知到底会花落谁家。
有的人?倒是想起了萧慕微曾经的驸马,也?在现场的霍四爷。
不过,这一个是君子无双,淡然端方,一个是人?间媚色,瑰姿艳逸,两?人?的气质,的确是不太搭就是了。
霍宁珩看着?萧慕微,这位长?公主?从?小就喜欢打马球,小时候还因?输了球与人?打过架,后来练得球艺高超,一打起马球就是浑然忘我的状态,完全不知自己招惹了多少视线。
他慢慢垂下眼,掩去眸中暗色。
江善善则早已下场,见皇帝对她这身装扮毫无多看的兴致,便进了临时搭建的更衣帐篷中。
她从?那门的缝隙往外看,却?是发现,萧冲邺压根没有注意看场上,而是不时将隐晦的目光落他右前侧的一角,那里站着?的是……几个老头子,和往场上看得津津有味的陆御史。
她发现,那陆槿若笑的时候,萧冲邺有时竟会露出一丝痴迷之色。
女子对自己的丈夫总是最敏锐的,江善善突然想起,行宫那一晚,萧冲邺暴怒地掐上她脖子的一瞬,恍然大悟。一股强烈的妒恨之意,几乎令她的身体颤抖得快要立不住。
江善善发现这样的秘密,自然是紧盯着?着?陆莳兰,心头跳如擂鼓。
只见陆莳兰依旧穿着?件普通的青色袍子,生得着?实是绝色,黛色眉间,朱砂痣嫣红一点,令其肌肤显得越发洁白透亮。那纯然中不经意流转的殊丽,净若明?雪琉璃,又不失朝霞之璀,叫人?见之忘俗。
这若是个女子……那还得了?
江善善不知为何,脑中突然闪过这样的念头。还好?,那只是个少年。男的,至少不会生孩子,这方面总比女人?来的省心。看来,她必须得好?好?查上一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