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惜,可惜了。
这位年青的齐安侯确实让百姓失望了,阿玉一时感慨不已。
到底是在云府练成了一副隐藏情绪的本领,阿玉旋即就收起了惋惜的神情,朝小厮微笑一过,道了声谢。
快速步入正厅,阿玉肃然站正,朝屋内的两人一拜:“奴婢阿玉见过齐安侯,见过韩公子。”
屋内的两人正在对弈,韩丰庭只穿了里衣,俊朗的面上带了些惨白,阿玉对他受伤的事尚不知情,见状,不免有些诧异。
他对面的人,金冠束发,一袭紫罗兰长袍勾勒修硕的身姿,因他侧身而坐,阿玉不能窥得他的全容。
短短一瞥,阿玉只觉身在玉山之巅,他浑身上下透着不容忽视的尊贵气质,让阿玉晃了神。
尧绍城世家小姐最想嫁的三个人,这里,就坐了俩。
韩丰庭从焦灼的棋局中抬起头,转向阿玉,浅浅打量了她一番,缓缓开口道:“你替何人送信?”
“我家姑娘,西城云家长女,云许。”
阿玉本不想再认云家,此时却不得不报上云家的名,云告连在朝为官,总能有一点人脉和名气。
不像云许和她,外人几乎不知晓她们的存在。
阿玉自报完家门,还想再详细与他说明来意,毕竟贵公子不识自家姑娘,云家地位低,和将军府无半点交集。
不料韩公子一听完她的话就落了棋子,起身徐步朝她走来,“把信给我。”
阿玉来不及做他想,即刻从衣袖里取出信纸。
韩丰庭拿过,把信摊开,信纸粗砺,一看就是最劣质的品类,上面的字娟秀非常,只是笔触略拙,若能多加强一些练习,一定大有所成。
佛珠上刻了一个“许”字,原来是这么个意思。
他正准备派人去打探她的消息,这下她直接找上门来,倒是帮他省去了不少功夫。
信的内容很简单,她在向他求助,准确来说是在向他索要救他一命的报酬。信上说了两件事,一是把她的侍女留在韩府,护她周全;二是去云家带她出府。
“你家姑娘为何不能出府?”
阿玉实话回答:“老爷逼她嫁人,姑娘不肯。”
原来如此,怪不得昨晚她一个人跑去西郊,想必是想逃婚,看样子是逃跑失败,又被带回府里去了。
听闻西城云家之女云媛才貌双全,怀有一身精湛的医术。依他看,她哪一点都比云媛强,究竟是传闻有误,还是有人故意将人圈禁,不让外人知晓。
从信里的内容和侍女的叙述来看,后一种的可能性,很大。
韩丰庭来了兴致,问:“不知云老爷把她许给了哪户人家?”
“李丰。”
闻言,韩丰庭“啧”了声,转头看向好友,齐循此时也抬了头,眉头不可查觉地皱了一下,连他都看不过去了。
整日流连于销魂窟,嫁给这样的人,能有好日子过?
“这位云老爷可真有趣,怎么尽把女儿往火坑里送?”
这话是对着齐循说的,后者没什么表示,仿佛刚才他眸中闪过那一瞬间的惊诧只是假象。韩丰庭自讨没趣,深谙刚才那话是对牛弹琴。
“信我看完了,稍会我就到云府去,你家姑娘让我看顾你,你就在韩府住下吧。”
姑娘昨夜临睡之前又重写了一封信,让韩公子收留她。姑娘何时与韩公子有了交情,阿玉始终百思不得其解,姑娘瞒着她,不肯多说,她知道姑娘不是有意要隐瞒她。韩公子愿意帮忙,姑娘定能顺利与李家解除婚约。
将军府的面子,李丰不敢不给。
云高连和蒋氏再怎么不甘心,也不会与韩家人硬碰硬。
“阿玉替我家姑娘谢过韩公子。”阿玉又是一拜。
“不必客气,说起来我才应该向你家姑娘道谢,”韩丰庭顿了顿,“罢了,一会儿见到她亲自对她说吧。”
阿玉由韩府的侍女带去客房,韩丰庭拿过衣架上的外袍,穿的时候不小心扯到了伤口,疼的他冷吸了口气。
齐循见他艰难地把衣服往身上套,索性站了起来,帮他一把。
“她就是昨天救你的人?”齐循冷不丁地问了句。
“没错,”韩丰庭垂首系着腰佩,“我去凑凑热闹,顺道把人情还了,怎么样,一起去?”
“还人情就罢了,凑热闹,你就别跟着掺和了,别坏了人家姑娘的名声。”齐循掸了掸袍子,准备与韩丰庭一起出府,热闹他不感兴趣。
昨日是母亲的忌辰,他去陵园祭奠,不在尧绍城内,今晨一回侯府就听闻好友负伤的消息,一早就过来探望,见人没什么大碍,两人又许久未见,这才约着下起了棋,一局未完,小厮就来通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