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许尚未解衣,便听得屋外动静,把三人的谈话内容听的清清楚楚。
她走出屏风内,便看到站在房间中央的男子。
他今晚穿的比平日正式些,腰处束了条镶玉鞶带。隔着距离,她闻到了他身上的酒气,甘冽而暗淡,如同他的眸子一般。
再看向他,确实已显出些醉态。
因先前的事,她心里有点堵,不想到他身边去,就只站在屏风处,停住不动。
“云许,”齐循眸深似渊,低哑的嗓音唤她的名字,“过来。”
云许依旧没动。
齐循眯起墨眸,小姑娘今晚不对劲,她似乎在抗拒他,疏离感油然而生。
“本候有些醉了,过来扶着。”
明明椅子就在旁边,塞外夜晚天凉,云许拢了拢披风,走了过去。
“我让肖今来带侯爷回屋。”
经过齐循身边时,她没有停下,直往门口走。
“我让他回去了。”
耳畔随着他的话带起了点点酥麻,他不知什么时候到了她身后,刚才那话,轻易就入了耳里。
骤然而至的压力,避无可避,云许霎时绷紧了身子。
指尖颤了颤,她悠悠转身。
齐循忽然压低身子,两人离的更近。
微不可察地呼了口气,云许强迫自己放松下来,开口时的微颤却还是出卖了她:“看来,侯爷是真的醉了。”
“今晚高兴,就多了喝几盅。”齐循照实说,少女白皙面上的薄怒从他进门后就一直没消失,这是被谁惹到了?
从没见过她这般小心生气的样子,小心翼翼地压制着。
令人怜惜。
滞在她脸上的视线似要将她灼伤,真拿你没办法,云许心道。
她终是伸出手,扶起他的臂膀,让他到一旁的椅子坐下。
一手置于桌面,支起有些昏滞的头,齐循盯着正在解菁色披风系带的人,手若柔荑,滑过玉颈下的锁骨,想起适才靠近她时,从她身体里溢出的香甜。
那是少女洗漱后积留下的。
他的眸色沉了些。
云许转回屏风内,放了披风出来,倒了碗淡凉茶,放在桌上。
“这时晚了,将就着喝点茶,醒醒酒。”
齐循没看,也没碰桌上的茶碗。之后又听见云许说:“喝完回屋,半夜就不醉了。”
“你可是在生我的气?”
云许把后窗打开,以便吹一点风进来让齐循更好醒酒。听到他这样问,不免有些吃惊,她努力克制的情绪最后还是在他面前暴露无遗。
阿玉也说,她喜欢他。
所以说,她到底在害怕什么?
良久的沉默,房间里静的可怕。
不过是一个父亲将自己的女儿介绍给才俊青年,吹了一支竹笛曲,这有什么错。而她,又有什么资格和立场去置气。
连自己都弄不明白的感情,又为何要让别人去猜测?
这场战争持续了大半个月,他一定很疲惫。最后这一晚,就别再惹他不愉快了。
想着,云许回到桌边,嘴角带起笑,真心将之前的阴郁一扫而光。
她端起桌上的茶碗,递了过去,轻声道:“我没生气,侯爷快将凉茶喝了,喝下,就不会难受了。”
齐循接过,边凝视云许嘴角的笑,边喝完。
放下茶碗,他道:“今日赶着把这里的事收尾,明天就带你去采药。”
说这话时,他的声音已经清明了不少。
明日他不是要回去了吗,云许不解地望向齐循,疑问道:“侯爷明日不是就要走,回都城复命吗?”
“让肖今领着军队先回去,”少女脸上困惑的神情略带娇憨,惹得齐循勾唇笑了笑,才继续道:“我晚些走,省的你觉得我哄骗了你。”
他的话让云许脸有些烧,他口中说的“生气”原来讲的是这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