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许急匆匆赶往前厅,侯府内的红灯笼还挂着,大红喜字也还贴着,虽和阿玉说没事,但她知道,谋害帝王,是诛九族的重罪。
只是,她想不明白,皇帝昨夜为?何来侯府,而且仅带了一个内侍,他显然不想让人发现,刚才?小厮说的话明显表示齐循是知道皇上来的,而且还单独见?了他。
齐循昨晚没喝酒,或许他和皇上根本就没动过桌上的菜肴。昨晚齐循回到新房之前,皇上到底和他说了什么,昨夜又?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身上还酸着,他们几个时辰前还在缠绵,不过半晌功夫,他就入了狱,那地方凶险万分,他发病的时间越来越不固定了,若是在狱中发作,那不是要他的命吗。
想到这?些,云许身上更加冷了,心揪做一团,小脸煞白,脚上的速度又?加快了些,行到桥廊时,差点跌倒,阿玉看着心疼,却不敢劝她,只得紧紧跟在她身后,伸手虚扶着她。
肖末一脸急色候在大厅,云许打断他的参拜,直截了当地问:“昨日?侯爷与皇上在府中见?面?,你们都不知情?”
“我问了,没有人知道。”肖末答,满脸凝重,“主子离席后没让人跟着,我们都以为?他是去找夫人,便?也不好跟着。”
闻言,云许心里更加难受,宫里封锁消息,皇上生死不知,她很?无力,她又?一次什么都做不了,每次他处在危险中,她都不能帮他。一屁·股跌坐在椅子上,云许面?色沉重,想哭却拼命抑制,至少这?会儿不能哭,他不在,她就是侯府的主人,他出了这?么大的事,她必须冷静下来,不能乱了阵脚。
缄默半晌,云许才?重新抬起头,问肖末:“这?事交由何处查办?”
肖末咬牙道:“皇后命太?傅去查。”
太?傅,那可是皇后的亲哥哥。
云许再一次沉默,太?子一党做绝了,交给太?傅,颠倒黑白不就如提笔写字一样?简单。
“嫂嫂!”
一道急声自厅外响起,云许抬眼去看,怡阳跑的面?红耳赤,正朝屋内奔来。她忙起身,走到门?口去迎。
“怡阳,慢点。”比起急躁的小郡主来,云许语调稳定的多,她扶着气喘吁吁的小姑娘,柔声道:“别急,先?缓口气。”
“嫂嫂,你别太?担心,”怡阳转过来安抚云许,声音还是喘:“父王刚从?宫里回来,皇伯伯无事,人还躺在龙床上,但已经醒了,而且没有生命之危。”
听到这?,云许的心微微落回了一点。
“只是,”怡阳深呼吸两下,事情还有转折,云许又?紧张起来,“皇伯伯中的毒很?古怪,他现在完全动不了,也无法说话。”
肖末沉着脸,忍不住道:“这?不是和没醒无甚区别。”
云许心一惊,忙起身道:“肖末,慎言!”
肖末垂首:“抱歉。”
云许知他是无心之言,有些沉不住气,便?道:“皇上能醒来,乃是上天泽佑,他醒了,事情才?不至于到无计可施之境。侯府如今落人耳目,周边有多少人盯着,你们比我清楚,以后这?种话,万不可再说。”
“夫人说的是,是肖末莽撞了。”
云许复又?坐回去,怡阳瞧她眉头紧锁,手指相握的模样?,上前半步说:“丰庭哥哥和父王在想办法替齐循哥哥脱罪,这?事,和他,和侯府都没关系。”
“我知道。”云许对怡阳淡然一笑,自我调侃道:“姐姐还要你来安慰,真是不中用?呢。”
“嫂嫂别这?样?说。”怡阳接过阿玉递来的茶杯,喝了一口,解了解酷暑下的渴意,“我们是一家人啊,父王和丰庭哥哥不会让齐循哥哥出事的,还有韩伯伯,他人虽在北疆,但凭他的威名,牢狱里的那些人也不敢动齐循哥哥。”
“对了,丰庭哥哥还让我告诉嫂嫂,他过些时辰会过来,与你详说。”
云许点头,心里安定了不少,据前世她知道的那一丁点信息来看,齐循一直以来针对的人,都只有皇后一人。至于皇帝,只是给他亲信奸佞,罔害忠良的行为?一个应有的惩罚吧。
若齐穆将军在世,他断不会希望自己的儿子和好兄弟兵戎相向?,即便?那人背叛了他们的友谊。齐循不会真的对皇帝动手,退一万步讲,动手也不会用?这?种低劣,随意一查就可以查出的手段。
以前她想不清楚齐循举兵夺位的动机和目的是什么,直到看到《云生经》里对久夏的描述:
子母可传。
那时,她就怀疑了,将军夫人不是死于意外,而是被人蓄谋害死,她的死与久夏有关,齐循恨皇后入骨,是以,那毒定与皇后有关系。从?北漠归城途中,肖末和她说,齐循的毒,自小就在体内。所以,她肯定了她的怀疑。
皇后害他父母双亡,害他出生起就要承受蚀骨之痛,皇后害死了易吹大人,所有加注在他身上的痛苦,他要一件件还回去。
太?子荒淫无度,太?傅又?权势滔天,皇上子嗣单薄,他驾崩以后,这?天下,恐怕就不姓元,而跟皇后姓了。
侯府书房堆满了天下时事要闻的书卷,齐循不止把天下看作报复的工具,也把它看成?一种责任,齐穆将军一心愿天下太?平,百姓安居,她想,他是想让大将军生前的愿望在他手里变成?现实吧。
基本理了一遍思路后,云许让肖末带着银子去地牢打点狱卒,她很?想立刻奔去见?他,但她现在还不能离开,她得留在侯府等韩丰庭。
“嫂嫂,我昨日?,见?到皇伯伯了。”
待肖末和阿玉离开,怡阳才?挨近云许,对着她的耳朵低语道。
“什么时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