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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9、第二十九章(1 / 2)


第29章

去京城的准备已经做好了,各房的物件装车,选了要带走的丫头婆子们?,等入了族谱之?后便可出发。

崔氏尤其喜气洋洋,她长这么大从未去过京城,对于京畿的繁荣十分向往,已经和?姜氏合计好京城时兴的铺子,去了便要逛一逛。元瑾虽自五岁后就长在京城,不过她没出过紫禁城,用的东西也全是御用织造。对这些并不清楚,听着崔氏和?姜氏如数家珍,觉得?她们?比自己更像京城人士。

薛青山去拜见了定国公薛让。而薛让觉得?薛青山沉稳老实,倒也欣赏他,准备安排他进工部做个主事。虽然仍只是正?六品的官,但这可是有?些实权的京官,是极大的提升了。薛青山很激动?,发誓日后好生报答定国公。

而最近让薛老太?太?比较头痛的,大概就是薛元珊的事了。

薛元珊同卫衡失了清白,卫衡却不愿意娶她。沈氏跟薛老太?太?闹了很多次,但薛老太?太?又能?有?什么办法,她又不是卫衡。只能?拉下这张老脸,几次登门定国公府,想请老夫人帮忙调解。

最后卫家终于勉强松了口,倘若卫衡两?年内没有?合适的亲事,就娶薛元珍做正?妻,否则也只能?是贵妾罢了。

沈氏还不满意,却也没有?别的办法了。毕竟她也奈何不了卫家。

国公府选择了九月初六将他们?记入族谱。

这天元瑾特地看着闻玉穿戴一新,替他整理了衣襟,问他:“闻玉自此就要是世子了,高兴吗?”

薛闻玉想了片刻,坦然道:“……似乎还没觉得?。”

元瑾笑了笑:“你日后会感觉到的,小姐不同世子,你的身份才是真的,我和?薛元珍都?算不得?什么。”

闻玉听后又思索,看着元瑾问她:“那姐姐会一直在我身边吗?”

元瑾告诉他:“这是自然的。”

她即便有?经纬之?才,懂谋略争斗,但这些都?是没有?用的。普通人家里,女儿家就是应该相夫教子的,她毕竟已经不是县主了。很多事情,她都?需要靠闻玉去实现。

闻玉露出些许释然的微笑:“这样?就好。”

只要她一直在他身边,那也没有?什么是不能?忍受的。

他又告诉元瑾:“有?件奇怪的事还忘了告诉你。那日国公爷同我谈话,问过我是否知道靖王殿下。”

元瑾听到这里,眉头微微一皱:“国公爷为何问你这个?”

闻玉道:“这却不知了,我答说只是听说过,国公爷便没再问了。”

元瑾沉思,定国公这话问得?蹊跷。闻玉能?和?靖王有?什么联系?

不过已经到了出发的时候,容不得?他们?在思索这样?的事了。

薛府去定国公府的马车已经准备好,载着薛家的人一同去了定国公府。

姜氏带着一双子女看热闹,周氏带着穿着比往日更显华贵的薛元珍,还有?坐在一旁面无?表情的薛云海。卫家也来了卫襄和?他母亲。

“你成了世子,日后可要提携我。”卫襄打趣薛闻玉说,落选世子这件事,似乎对他的心态没什么影响。

薛闻玉只是嘴角微扬。

他今天穿了件青色菖蒲纹杭绸直裰,衬得?他玉树临风,典雅细致的白玉面容,眸如墨点。所谓翩翩佳公子,大概就是这个样?子。元瑾注意到这个,是因为方才递茶给薛闻玉的丫头,因他低声道了一句谢而红了脸。

闻玉日后成了世子,又这般容貌,恐怕这些狂蜂浪蝶更是挡不住地向他扑过来。

元瑾觉得?弟弟有?很多人喜欢,自己也颇有?功劳,所以很是欣慰。

礼开始了,崔氏镇定下心神,先?走上前一步。她今天穿着件宝蓝色双喜纹遍地金褙子,头上戴了支纯金点翠的东珠簪子,气度高华,竟有?了些世家主母的风范,这点翠金簪是姜氏临时给她救场的。

金簪虽然不少见,但点翠的金簪却是价值不菲,崔氏一路都?小心翼翼的,生怕把簪子摔着了。

崔氏先?带着薛闻玉先?给老夫人、定国公行礼。再奉茶,改了口称“父亲、祖母”,老夫人和?薛让便各自给了他一个封红。薛让更是从自己腰下取了一枚双鱼墨玉佩给了闻玉。随后由?薛让带着闻玉祭祖,再寻了旁支一个德高望重的长辈见证,把薛闻玉记入了定国公府的族谱。

而两?个女孩则简单一些,给两?位长辈行礼奉茶后,老夫人各送了一个封红,一对手镯,便记入了族谱。

这让薛元珍稍有?些失望,没想到定国公府小姐入籍却是这样?简单,和?世子的隆重完全不一样?。

“自此后,你便是我薛让的儿子了。”薛让拍了拍闻玉的肩,笑着对他说,“不过请封世子,还得?回京城之?后,上报了礼部,由?皇上特批才行。”薛让又吩咐了府内的大小管事,“但至今儿起?,闻玉就是国公府的世子爷,与?我亲生儿子一般无?二。你们?可知道了?”

大管事就领着诸位管事和?婆子给闻玉行礼。

一大群人浩浩荡荡地在薛闻玉面前跪下。而一旁无?论是周氏还是薛云海,都?无?一不露出了羡慕的神情。

薛闻玉嘴角微抿,心中突然有?了一种很奇特的感觉。他大概明白了,这便是权势的感觉。

而这种奇特的感觉,依稀地镌刻在他的骨子里,给他一种强烈的熟悉感。

定国公又当?场给了薛闻玉两?个管事,二十个随行的护卫,至于伺候的丫头小厮目前还不必,等到了京城之?后再添置。闻玉又带上了桐儿、薛维两?个小厮,还有?徐先?生一起?。元瑾倒没几个带的,除了柳儿杏儿,她身边就压根没有?可用的人,她也不用带别人,这样?准备一番,各房都?清点了,择了个好天气便出发了。

太?原府到京城,跑得?快些是两?天,慢些是三天。一路上捡着平整的官道走,两?侧或是待收的成熟玉蜀黍地,一眼万顷,或是山川连绵,树林深处泛起?片片深红浅黄。又恰逢秋高气爽,一路上心情倒也怡然。加上定国公家护卫押运,也没有?不开眼的山贼来犯。故行程顺畅,在第三日太?阳初升的时候,到达了顺天府永定门。

定国公派人去递入城的官牒,元瑾则撩开了车帘往外看,初升的太?阳照在高大的城楼上,镀着一层淡淡的金色。天高云淡,恢弘的城门伫立在不远的前方。

旁边柳儿低声问:“小姐,您看什么呢?”

元瑾依旧看着远处,她道:“不过是看天罢了。”

她竟然以这样?一种方式,再次回到了这个地方。

人说,土地是有?自己的味道的,不同的地方有?不同的气味。元瑾不知道这句话是不是真的,但是在随着马车进入京城之?后,她分明地感觉到了空气中的熟悉。那是这个国家权力至重而森严的气息。

这让她稍微沉静片刻,继而有?种说不出的感觉涌起?。

定国公府新的宅院在鸣玉坊,早已派人修整一新,是个五进五出的大宅子,几乎占了整条胡同。由?于四房得?了老夫人的喜欢,老夫人便将西园给了四房居住,她自己带着两?个孙女住在东院,定国公带着薛闻玉住前院。周氏则有?些尴尬,她女儿虽选为了小姐,但老夫人却没有?邀请她一起?住,她只能?和?薛老太?太?、姜氏一起?住薛家早准备好的院子。

周氏还顾不上自己,先?随着女儿一起?去安顿。

薛元珍单独住了个小院,装饰十分华贵大气,布置了豪绅家中才有?的黑漆罗汉床,月绡纱的帷帐,博古架上也摆了些贵重的瓷器古玩。周氏才放心了一些,看来老夫人还是没有?厚此薄彼的。

她叮嘱元珍:“你且记着,万事不要和?薛元瑾争高低。要紧的是嫁个好人家,否则这小姐的位置始终也是虚的。”

薛元珍便有?些不解:“娘,您这如何说。我与?薛元瑾现都?是定国公府小姐,我还是她姐姐,是您嫡出的,您这说法,怎的我还要让着她不成……”

周氏轻叹,她一开始也被冲昏了头脑。觉得?自己女儿出生更高,才情又好,总还是在薛元瑾之?上的。

但刚才一行人刚进府的时候,府里的人听说,薛元瑾才是世子爷的亲姐姐,便对薛元瑾十分热情。而对薛元珍这个堂姐,就略显冷淡,虽也没有?怠慢,但周氏看到薛元瑾竟还有?超过了元珍的待遇,心里何尝不是震惊。

她牵着女儿的手坐下来,告诉她:“如今在定国公府,是比不得?以前了。你可知道,现在定国公府谁的地位最高?”

薛元珍突然听到母亲的慎重,有?些茫然:“自然是定国公和?老夫人了……”

“那在他们?之?后呢?”

“之?后是……”薛元珍略停顿了一下,眼眸蓦的一闪,“薛闻玉?”

“正?是如此,他日后要继承定国公府,所以他仅次于老夫人和?定国公。而薛元瑾是他所器重依仗的胞姐,国公府的人自然也不敢怠慢她,但是你呢?”周氏的语气微沉。

薛元珍听到这般说法,也有?些慌乱,握了周氏的手:“可是……我分明才是……”

她分明才是嫡出啊!

“你稍安勿躁。”周氏还是头脑极为清醒的,按住了女儿的手继续说,“但有?个好的是,只要你讨得?老夫人欢心,老夫人自然会庇护于你。且再说,你和?薛元瑾对外来说都?是收养的,你还是大小姐,年长于她。暂时与?魏永侯爷的婚事轮不上她,你得?好好珍惜才是。”

薛元珍听到这里,才勉强地点点头。

但她对未来还是产生了一丝忧虑。

崔氏和?薛青山却从未住过这样?气派豪奢的屋子,携了元瑾、闻玉和?锦玉去谢老夫人。

老夫人住的听风榭清爽又宽敞,她正?靠着迎枕喝茶。笑道:“这有?什么好谢的,你们?来了,这家里才欢声笑语的。若放着以前,国公爷出外打仗了,屋里就我一个老婆子,好没意思!”

崔氏就道:“反正?我没事做,每日陪您看鱼喂鸟还是可以的!”

老夫人看到崔氏一脸赤诚,便更笑了笑。还别说,崔氏不招别人喜欢,老夫人却是挺喜欢她的,她觉得?她有?什么心思都?摆在脸上,不会叫人猜,却也不会不知道轻重进退,相处起?来很是舒服。

这时候,周氏也携着薛元珍进来道谢了。

一家子总算是整顿好,老夫人才几个孙子孙女叫到近旁,要和?她们?讲讲这京城。京城不是太?原那样?的小地界,权贵们?比比皆是。她们?需得?警醒知道哪些家族是不能?得?罪的。

“……咱们?定国公府虽在京城也不算得?差,但毕竟这些家族才是根深蒂固的,我接下来说的,你们?需得?好好记了。”老夫人等她们?应了喏,才继续说,“一等一的,莫不过是忠义侯徐家,他们?家出了个徐贵妃,徐贵妃的父亲便是忠义侯,十分受宠。勋爵之?中,还有?魏永侯顾家,淇国公曹家,最大的便是这三个,剩下还有?一些,你们?日后慢慢知道就是了。文官之?中,如今的首辅大人年事已高,极有?可能?致仕,次辅傅大人要接任首辅一职,所以算是文官最贵。”

元瑾听到这里时,瞳孔猛地一缩。

薛元珍已经说:“傅家……我却是有?所耳闻的。似乎是,当?年萧太?后十分重用的傅家?”

老夫人就笑了笑:“这些都?是过去了,你出去可别在人前说。傅家如今是皇上信任的重臣,怕不喜欢听到这些。”

薛元珍自知失言,有?些脸红地认了错。

元瑾却一时难以平静。

傅家,她怎么会不熟悉。这些当?年可都?是她的至亲之?人!

如今内阁那位傅次辅,可还是她的亲舅舅呢。当?初傅家对她谄媚讨好,对西北候家极尽屈从,不过就是想得?到太?后的重用。太?后一直对傅家有?所保留,却也未曾亏待。只是她这舅舅,却不知什么时候竟已投靠了皇帝,在太?后倒台之?后,拼命反咬萧家。如今这家世,竟比当?年投靠萧家的时候还要繁盛了。

“姐姐,你怎么了?”闻玉见她脸色不好看,轻问了她一声。

元瑾才回过神来笑笑道:“无?事,只是长途跋涉,有?些不适合罢了。”

老夫人便叫拂云先?开席,大家车马劳顿两?天了。吃了午膳回去休息才是。

倒是崔氏不累,她打算去找姜氏,好生逛一逛京城这些时兴的铺子,她还叫元瑾一起?去,不过元瑾今儿真的累了,并不打算去,崔氏非要她一起?去。还是闻玉在旁喝茶,淡淡道:“姐姐既累了,母亲就不要勉强她。”

他说了这句话后,崔氏就不敢再劝了。

现薛闻玉也养出了说一不二的个性,竟隐隐的语带压迫,叫人不敢反驳。

元瑾现在竟然有?种,弟弟能?反罩自己的感觉了。

倒是入席后不久,定国公薛让回来了。方才他一到京城,便要进宫去请安。大家原以为他是要留在宫中进膳的,所以才没有?等他回来。

“怎么了?”老夫人先?放下筷箸,叫丫头先?打了水给薛让洗脸。他脸色难看,额头也有?些汗。

“皇上抱恙,今日未曾得?见。”薛让说了句。

老夫人更觉得?奇怪了,就算是没见着皇帝,总不会因此而是这副神情吧,究竟发生什么了?

薛让看了眼家中众人,他倒不是不信任他们?,只是人多口杂的,知道了总是不好。

老夫人见儿子这般神情,立刻是心领神会。起?身道:“你们?先?吃着。”

薛让却一顿,又叫了薛闻玉:“你也过来。”

这让众人更是疑惑,究竟发生了什么?

而元瑾自是不急,闻玉知道了必然会告诉她的。

偏厅里三人坐下了,薛让才叹了口气说:“皇上抱恙已有?一月,特命太?子殿下监国。”

老夫人道:“自萧太?后倒台之?后,太?子殿下和?靖王不和?,几乎就是摆在明面上的事情。我们?是靖王殿下的人,可是与?太?子有?什么不和??”

“正?是。”薛让说,“出发前半月,我就先?将给闻玉请封的折子递到了礼部和?司礼监,想着等到了京城,闻玉世子的封号应该就已经下来了。旁的没什么问题,但是太?子殿下却以闻玉是旁支,非血亲过继为由?不批,没有?殿下这个御笔朱批,闻玉世子封号便下不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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