临江楼外,人来人往络绎不绝,一辆普通的青帐马车悠悠停下,就?连侯在角落里的乞丐都?没有兴趣上前。
不稍片刻,马车里下来了一位带着帷帽的女子并一个丫鬟。仔细一看,正是被困在苏府三日的苏晚。她身后跟着的丫头,却?不是平儿,而是苏清特?意安排跟着的念荷。
苏晚提步往临江楼走,念荷动了动唇想?要阻拦,却?又想?起苏清只是吩咐她看好人,并没有别的安排,于是赶紧小跑着跟上。
迎客的伙计刚上来打个照面,苏晚稍稍挽起帷帽的帘子。
“裴夫人,您好些天没来了。”伙计满脸惊喜,随即一拍脑袋道:“我就?说?我们夫人怎么一早就?在等人,敢情要来的是您啊。”
苏晚微微点了点头,也没有开口指出她并未和温窈有约。
伙计又瞧见她身后的念荷,随口问了句:“平儿姑娘今日没来吗?”
苏晚顿了顿,才道:“那丫头这两日病了,便换了个人跟着。”
“那您晚间回去帮小人给她带个好?”
苏晚微微颔首,心下感叹平儿这馋丫头来临江楼这么几次,和这里的伙计都?混熟了。
一边的念荷心里也起了波澜,她本以?为苏晚离了苏府会落魄不堪,故而早早做了打算投了苏清,却?不曾想?苏晚眼下过得却?与她所想?截然不同,就?连临江楼的人,都?对她恭敬有加。
伙计又领着两人到了二楼,扭头冲念荷说?:“还劳烦这位姐姐在此等候,我带裴夫人上去。”
念荷还想?跟上去,却?正对上苏晚冷冰冰的眼神,顿时改口说?了声“好”。
苏晚推门而入时,温窈正立在窗前俯瞰江景。
她闻声回头,见是苏晚,惊讶道:“晚晚,你怎么来了?”
“温姨。”苏晚侧身行?了一礼,温声答道:“我想?向你打听?一件事。”
温窈顿了顿,这才想?起前几日闹得沸沸扬扬的科举舞弊案,“你是为了科举舞弊一案?”
苏晚颔首。
温窈:“裴寄乃是三元及第的新科状元,出榜时声名鹊起,此时春闱曝出舞弊一事,他自然首当其?冲。”
“可是他并未舞弊。”苏晚脸色变了变,反驳声中?带着一丝不容置疑。
温窈瞥见她急着反驳的模样,嘴角都?带起了一丝愉悦的弧度,笑道:“阿晚你既然信他,又何必忧心。依我看来,凭裴公子的聪明才智,定然能从这桩案子里全身而退。你只管等着便好。”
苏晚听?出温窈口中?的取笑意味,若真如?温窈所说?,自己确实是关?心则乱。然而……
苏晚抿了抿唇,说?出了自己的担忧:“我也希望自己是杞人忧天。可有人一直将阿寄他视作眼中?钉,不止一次想?要置他于死?地,我怕有人会借此机会借刀杀人。”
苏晚口中?的有人,无需指名道姓,二人俱是心知肚明。
温窈脸上的神色淡了下来,她拧眉道:“镇远侯府没有这个胆子。”她因着长公主的缘故,对镇远侯府一直颇有好感,哪怕如?今的镇远侯府远不如?往昔,她也不想?恶意揣度其?后人。
苏晚垂在身侧的手颤了颤指尖,她心底清楚,温窈肯让她叫一声温姨,不过是因着林氏和长公主曾经的交情,可如?今看来,她娘的这点交情更抵不过老镇远侯的面子。温窈她确实不喜裴安,不喜现?在的镇远侯府,可要是让她对裴寄出手相助,也是不可能的。
思及此,苏晚心里轻轻叹了口气,欲言又止了半晌,才拿出自己最后的筹码。
“温姨,其?实我一直有一个猜测。”
温窈抬头看她,不明白好端端的苏晚为何转了个话题。
苏晚接着往下说?:“你当初和谢先生向我打探过母亲生前的旧仆,而我也曾说?过,韩北的生母恰巧生前伺候过我娘,且后来嫁去了常乐坊。若我所料不错,当年长公主曾经有孕,又能瞒过成王,恐怕我娘在其?中?出过一份力?,这也是你对我多番优待的原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