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月,刚下了一场雷暴雨,阳光像被水洗过,璀璨夺目。
花房里的茉莉花开了,林贝摘了一些包起来,又剪了几枝茶花,开车到灵宝山陵园,6月,山上山下一片浓翠。
沈闻的墓跟秦简的墓紧挨着,远离了沈正,远离的沈家,再也不怕被打扰了。
林贝把花放到两座墓碑中间的小叶黄杨上,她上前把沈闻的相片擦了擦,都落灰了,她提了下裤腿蹲下来。
“干嘛给我留那么多钱,变着法腐蚀我。”那么大的一笔信托基金,把她一辈子都安排好了,林贝吁了口气,讲好不掉眼泪的,一到这里眼眶就控制不住发酸。
“我把你存在银行保险柜里的几大本相册都取回来了,我还特意订了个保险柜装着,没事我就翻你的照片,你知道的,我这个人没心没肺的,万一我把你模样都忘了你肯定得念死我。”
“对了,跟你讲啊,展凌不当保镖了,她改行了,说要开一家幼儿园,我们两个还挺投缘的,昨天还去吃大排档了,她也过的挺好的。”
蹲的腿发麻,林贝站起来,她过去擦净碑上的台阶,跟着坐下来,回头讲:“哎,跟你讲个八卦,李明威破产了,你想不到吧?何健被判死刑,临死前拼命想减刑把李明威给招出来了,李明威坑害胡文他爸卖假药偷人配方,胡文在监狱里起诉,李明威竟然认罪了,不过他癌症晚期,反正也活不了多久了,现在保外就医呢。”
踮了下脚,林贝手托着腮帮子叹气:“还有叶眉,叶姑娘最近接二连三相亲失败,都没心思跟我作对了,不过你要是无聊,就到她梦里教育她一下,唐叶都迷途知返了,她还执迷不悟。”
“我最近工作压力老大了,唉,这年头创业真不容易,好不容易有点成绩对家老想搞死你,就18楼的张胜康的软件公司,老跟我抢资源,我呸,有能耐自己用钱留住人才啊,抠门业务不行还使阴招诋毁我们公司,幸好我有靠山,等着吧,整不死他!你也别闲着,我给你看看张胜康的照片,你认认人,晚上梦里教育他一下。”
林贝从包里摸出张胜康的照片,晃了晃,然后摸出打火机烧给他。
“我爸说我变了,不爱笑了,不过成熟了,唉,人不都是要长大的吗,对了,他让我给你带话啊,他现在可乖了,也不拼命加班了,知道爱惜自己身体了。”
絮絮叨叨的讲了一大堆的琐事,西边天发黑,真起雨了,林贝站起来准备走,看一眼碑上沈闻的黑白小相,心底蓦然的一股强烈的酸涩,她弯腰抚摸他的相片,真好看,她选的他大学时的相片,那时候她们还是校园情侣,那时他脸上还没有多一道疤痕。
林贝笑了一声,心里酸楚:“你这一死,直接烙在我心上了,活着我管不到你,你死了,我管你跟阿姨到我死。”
夏天的雨说来就来,动静大的像地震,雨跟倒豆子似的噼里啪啦。
到住院部骨科二区,林贝推开病房的门,看护跟她打招呼,沈端看她一眼别开了头,沈闻死后他突然就老了很多,能不老吗?家破人亡!
“医生说你很快能出院了。”林贝坐下来讲,沈端下楼时从楼梯上滚下来,摔伤了腿,问题不大。
“你为什么要管我?”沈端问,他声音苍老,就像风干的枯叶一样。
“……他在遗嘱里交待我,让我照顾你。”林贝淡淡地说,她对沈端没有任何的同情,甚至于她憎恶这个人,就是这个人害了沈闻一生,可是沈闻要她照顾,那她就义务照顾。
听到沈闻两个字,沈端猝不及防,悲痛到流了泪,“他让你照顾我?他还关心我?”
“谁知道呢,他可能是不想再见到你,所以希望你长命百岁。”林贝笑一下起身,跟沈端讲:“等你出院了,我再给你请个保姆。”
病房的门关上,沈端坐了良久,看护来安慰他,可是谁能懂他的心伤?
他从抽屉里拿出照片,轻轻地抚摸着,这是他跟沈闻的合照,2年前他71岁生日时拍的,沈闻站在他背后搂着他,笑得很开心。
在秦简死之前,沈闻从未真的恨过他。
眼泪滴在照片上,沈闻急忙用手擦,他蓦然间痛哭!像心都要撕裂了一样,“孩子,我错了!”
雨下的很大,林贝坐在车里,她趴在方向盘上吁了口长气。
沈闻为什么要她照顾沈端,大概是因为那个人养育了他,他终究还是不忍心。
小番一:
傍晚。
“李总,到了。”司机讲。
李娴雅摆了下手,她笑着讲:“吃个饭而已,不用这么避着我吧?”
林余安苦不堪言:“我真没时间。”他都不明白自己哪里闪光了,李娴雅像温水煮青蛙一样,不急不燥的追着他,现在满医院都知道他有个‘女朋友’!
李娴雅捂着嘴笑,眉眼温柔:“好了,你实在没时间那就算了,改天我到医生找你。”
挂断电话,李娴雅笑着摇摇头,她是真喜欢林余安,她倒不急,左右都四十多岁的人了,只求细水长流,慢慢来吧。
司机喊她:“李总,您家门口有人。”
李娴雅看一眼,脸色冷了几分,是孙文静。
李娴雅下车,李宋迎出门:“妈。”
李娴雅笑笑,把包给他,温柔地说:“我跟朋友说会儿话,你先进屋。”
关上铁门,李娴雅回头看孙文静,孙文静扑腾跪在她面前,拽着她的裤角求她:“娴雅,你救救李家啊,你怎么能见死不救呢?”
孙文静快崩溃了,她千盼万等,想着哪怕跟李明威离婚了,她也能分到一半的财产,也够了,她万万没想到李明威会破产!
李娴雅拧着描绘精致的眉,推了她一把退后一步,她冷冷一笑:“我跟你讲过,我不帮忙。”
她一手整垮的,她怎么会帮忙?
孙文静瘫在地上,忍不住哭:“你怎么这么狠心,你哥那么疼你!他都快病死了!你怎么忍心看李家倒下去!”
李娴雅蹲下来,灯光映在她眼底,像点点寒光,她冷冷地说:“你知道胡文为什么会知道父母被害的事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