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挂。”池惟青道,“这幅画,朕是用来送人的。”
“嗯?”箬竹一愣,“送人?”
“不错。”池惟青道,“下个月围猎秋狝,朕欲将它赏给拨得头筹之人。”
箬竹举着画轴的手顿时有些僵硬。
围猎赏赐……届时倘若受赏之人将画传阅,岂非满朝文武都该看到这幅画了。
她脑子里下意识浮现出,一群长胡须老头儿看着画卷面面相觑,但又碍于皇帝颜面,想尽法子拍马屁说:“陛下的虎真胖。”
这时池惟青肯定就会解释:“这并非朕的虎,而是司婕妤的。”
朝臣随之恍然大悟:“司婕妤真胖。”
这场面,想想就恐怖!不知道月和半是不能连起来说的两个字吗!
箬竹讪讪收手,就准备将画拿走,诚恳提议:“我突然觉得,陛下还是重新画一幅比较好。”
池惟青反问:“为何要重新画?爱妃方才不还说,这是绝世佳画?”
箬竹小声嘀咕:“绝世佳人画的画,简称绝世佳画。”
“什么?”池惟青没听清。
“咳——”箬竹清了清嗓子,开始发挥傍身技能,胡说八道,“我的意思是说,世人眼光皆有不同。围猎场上大多是五大三粗的武将,怕他们欣赏不来这画的妙处,那就是暴殄天物,下了陛下脸面。”
她说话时,头不断偏开,眼神也不住往地上看,透着心虚。池惟青早摸准了她说胡话时候的习惯,嘴巴会骗人,表情和眼睛却不会。
他伸过手,轻易一个动作就将画作从箬竹手里过到了自己手中。目光认真描摹过每处线条,后头添加上的墨迹与他原先的笔触完美融合,看不出丝毫修改过的痕迹。
“朕不在乎脸面。如若有人欣赏不来,朕就教他们品鉴,让他们知道爱妃是如何一笔一画,把朕的虎改成了朕与爱妃共同的虎,正好能显出帝妃伉俪情深。”
箬竹:“……”什么叫他们共同的虎,这分明是她最终完成的虎!
这就像弟弟做错了学堂先生布置的作业,姐姐帮他订正重做出了正确答案。没人会说那正确的作业,是弟弟完成的吧?功劳该算在姐姐头上才对。
非要说的话,池惟青就是提供了个小轮廓,播了个小虎种而已。可真会喧宾夺主。
等等,她是不是遗漏掉了什么重点?小皇帝刚刚最后四个字说的是……伉俪情深?
如果她理解能力没有出现障碍的话,这词的意思……耳根蓦地一红。
她又不是陆晗霜,小皇帝身上也没酒味没喝醉,大白天的怎么就开始说胡话了?难不成风寒没好透彻,真伤着了脑子?
而池惟青见她眼睫垂敛,便知人是羞了,觉得这幅样子的少女有种别样可爱,故意看破不道破揶揄:“阿竹可是又觉得热了?”
箬竹:“我不是,我没有,别瞎说。”
音落,本来只是耳垂处微微一点红,瞬间沿着细腻皮肤蔓延,脖颈、脸颊,就连嘴唇都无法幸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