缘来客栈,宁情坐在客房的桌子边,手里拿着一根绣花针,右手的衣袖挽起,露出烫伤的胳膊,她对准一个水泡扎去,然后挑开,里面的水瞬间流了出来,水泡也瘪了下去,宁情放下绣花针,拿起手帕擦拭。
她的手边放着一盒烫伤膏,这是有人刚刚送过来的,送来的人她认识,陈季礼身旁的下人。来人什么都没有说,放下药膏就走了,和陈季礼的作风一样。以前没见他关心过她,现在离开了还做这些有何用。宁情用手帕盖住药膏,眼不见心不烦。
门外想起敲门声,宁情放下袖子,上前开门。
花老板站在门口,带着一些担忧,看了一眼宁情手臂的方向,递给她一盒烫伤膏,“这个一天涂抹三次,坚持半个月,不会留下疤痕。”
宁情接过烫伤膏,仁和堂的,听闻是治疗烫伤最好的药膏,不过很难买到,他真是有心了,宁情感激道:“多谢花老板。”
看到这样用心的花老板,有些不知所措,随即想起他在醉香楼说的那句话。
他的女人。
她从来没想过花老板会当众说那样的话,在宁情的认知里,一直以为就是合作的缘故,使他们渐渐变成友人的关系。何况她还确认过花老板是否对她有意,他可是斩钉截铁地回答过不是,还让她不要多想。
可……他当着陈季礼那样说了,能让她不多想吗?
杨钧翰看着宁情,目光幽深,“那个方才在醉香楼说的那些话,你不要放在心上,那种情况我实在看不过眼,就算我帮你出了口气。你是非常不错的女子,他不懂珍惜是他眼盲心瞎。”
杨钧翰违心地说着,他克未婚妻的传闻快连他自己都相信了,何况他人。毕竟当他的女人,不是他说说,宁情就会答应的,谁也不会拿性命相博。也不愿意宁情因为他做了些举手之劳,而对他有所负担。
他有心想守护她,可又不敢守护她。如果势必守护她,他就要失去很多。那是杨钧翰不愿意看到,也绝对不敢动的。
这样啊!宁情觉得胸口松了口气,如果花老板是认真的,她还真不知道如何拒绝,毕竟花老板人很好,帮助她也很多。
现在的她只想把家里的胭脂都卖出去,还不愿思考这些事情,可能被陈季礼伤透了,也怕了。对于感情之事,她不敢再放开心扉。
“多谢花老板为我拾回一些颜面,其实我已经没有那么在意了,以前没有和离时,可能会气得寝食不安,食不知味,可自从离开他以后,我觉得轻松许多,他也变得没有那般重要。”
若是说见着陈季礼一点波动都没有,那是假的,毕竟人心不是石头,不可能无知无觉,那些曾经的过往,历历在目,因为对他的执念,所以变得尤为敏锐,只是已经被她深藏在心底,不再示人。
她眼中的他不再是那个满眼星辰的少年,她也不再是那个满眼只有他的女人。
离开了,便是放下了。
那些爱慕他的岁月终将随着时间的流逝变得模糊。
杨钧翰见宁情松懈下来的表情,心中微微酸涩,她……果然对他有负担。
两人正在无言之时,一个跑货的兴致冲冲地跑来,对宁情道:“东家,有好消息了,有客商找我们订货了。”
宁情大喜,“真的!是哪位老板?在哪?订多少?”
“听说是个大老板,估计数量不在少数,东家,那客商就住在缘来客栈,随时能与东家见面详谈。”
“那太好了,我去收拾收拾,换件得体的衣裙。”这是这段日子宁情听到最好的消息,她喜形于色,挥手示意他们让开,她要关门换衣,梳头洗面。
杨钧翰同样被感染着,面上带着深深的笑意,退开至扶栏边,看着心情上佳的女人关上房门,望着她消失在方向,他发觉她的喜怒哀乐已经能轻易的左右他的情绪,这是个令他措手不及的发现。
宁情见到了那位大老板,姓秦,三四十来岁,来自北边,看中她的妆粉,想去她的作坊看货。
秦老板见要找的居然是为女东家,口中连连称奇,可毕竟他走南闯北多年,虽说女东家不多见,当然也不是没有,只是稀少而已,见识多的人,心胸也宽广,并没有那些眼界小,见底浅的那些掌柜的顾虑,倒是觉得女子用的妆品,只有同为女人的才会更懂,做出的东西也更能贴近女客的需求。
宁情觉得这是位识货的,忙雇了马车同秦老板一同回了清水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