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愫急忙摇头:“没事。再说……本来也是我该做的。”
金光瑶的目光落在秦愫手里的小药瓶上,若有所思,好久才道:“阿愫,我出去一下。”
秦愫看着他走远,有些莫名其妙。
金光瑶离了秦愫,直奔金麟台客房,专门为外姓附属氏族和客卿准备的厢房,问了问,便直奔其中一间而去。
他本没有想到的,却在看见那个人鬼鬼祟祟探视的那一眼时,忽然醍醐灌顶了一般,将所有线索都联系到了一起,然后,他做出了一个大胆的推测。
只等着去证实!
金光瑶很快轻轻敲了敲门,那人应了一声,便过来开了门,看见门外站着的人时,他有些惊讶,道:“敛芳尊?”
金光瑶挂着一贯温和的微笑:“苏宗主……”
苏涉有些不自在的样子,脸色微微泛白,垂目看着地面:“不知……敛芳尊此时造访,有何要事么?”
金光瑶笑深不可测:“我以为……苏宗主对我说的第一句话,该是叫我节哀……”
苏涉怔了怔,道:“敛芳尊……请节——”
然而他的话还未说完,突然一道剑光直袭面门,苏涉再怎么不济也是一派宗主,迅速反应过来,急忙闪身而去,自袖中抖出佩剑难平,不得已接了他几剑,惊讶道:“敛芳尊……您……您这是作甚?!”
金光瑶只是不理,他修为虽说不高,却也不算浅,更何况当初在岐山之时如同海绵一般吸纳百家绝技之精华,对阵苏涉,也不至于很快落了下风。不过苏涉毕竟是姑苏蓝氏出身的,严苛的磨砺之下基本功极其扎实,然而面对身份地位比他高出不少的金光瑶,他也不得不瞻前顾后不敢下死手,一时间两人势均力敌。
两人在院子里面“乒乒乓乓”打了半晌,金光瑶趁其不备从袖中抖出符咒,轻巧一旋身,一脚踏在他膝弯,一把定身咒拍在了他背上。
苏涉目瞪口呆地用半跪的姿势,被他定在了原地。
金光瑶一番打斗微微喘息,倒持了恨生附在手臂,便双手去扯松了苏涉的腰带。
苏涉大惊,同时脸色越发惨白。
金光瑶毫不客气地扯开他胸前的衣襟,在他的前胸什么也没看见,便转过他的后背,狠狠拉下,刚拉开不过几寸的位置,便看见了他身上几个小小的疮疤,金光瑶手一抖,松开了他的衣服,转到他面前,持剑指着他,阴冷道:“果然是你?!!!!”
苏涉认命般地闭上了眼睛,并不反驳。
金光瑶怒道:“为什么?!”
苏涉咬牙切齿:“不为什么……我恨他,恨不得啖其肉饮其血,无时无刻不在想着要他死!!不仅要让他死,还要让他不得好死!!”
金光瑶道:“他同你有血海深仇,还是只是因为他时常挖苦于你?”
苏涉怔了怔,沉默了半晌,抬头看着他,毫不顾忌与他四目以对,亦不掩饰自己眼中阴冷愤恨和无助心酸:“敛芳尊……在您看来,这样的借口很可笑是不是?”
金光瑶:“……”
苏涉道:“凭什么……凭什么?他有什么资格看不起我……有什么资格颐指气使目中无人?!他又有哪一样强过我?不过就是仗着自己出身高罢了,不过就是仗着自己会投胎罢了……缘何我无论做出什么努力,到头来都是被人看不起?一次两次,我能忍,三次四次,咬咬牙也行,可是之后呢……一辈子呢……难道我就要这般被他欺压一生?!”
金光瑶:“……”
苏涉道:“事到如今,既然事迹败漏我也没什么可说的了,男子汉大丈夫,敢作敢当,任凭处置便是……敛芳尊尽可把我交出去,要杀要剐要脔割还是碾为肉泥,我都不在乎。至于会照成今天这样的结果……我是没有想到的。我的目的,只是金子勋而已……”
金光瑶持剑对着他,怒道:“一念之差,多少人为你陪了命?!难道你都没有半分悔意?”
苏涉道:“对金子勋?我不后悔让他死……至于其余人,实在非我所愿。我当初,又如何能想到事情会变成现在这样……”
金光瑶:“……”
苏涉道:“敛芳尊,事已至此,您不必犹豫,苏某也甘愿受罚。只是在死前,有一事,敛芳尊若是不能解苏某所惑,苏某死不瞑目。”
金光瑶怔了怔道:“你说。”
苏涉道:“您是如何发现是我的?”
金光瑶道:“因为当初你送过我的药……”
苏涉怔了怔。
金光瑶道:“效果实在太过神奇,让我不禁有些起疑……说句冒犯的话,我不觉得稷陵能有这样的秘方,所以着人稍微查了一下……独产于南愚的崖石雪胆,极其罕见,可当真是神药。南愚人擅蛊咒,精医术,又素来不与玄门百家相通,故而此药于中土玄门极为难得。而,你既能得他们的药,得他们的蛊咒之术便也没什么好奇怪了。我本也只是猜疑……偏生‘千疮百孔’这种咒术太过阴毒,施术者修为不够便很容易反噬到自身……”
苏涉听罢,苦笑了一声:“原是如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