熟睡中的帕尔默不会知道,布鲁斯与扎塔娜和康斯坦丁进行了怎样一场有关他的,围绕“平行时空旅行”、“血脉”、“能力”与“怎样保护自己”的短暂谈话。
当他醒来时,他只觉得自己感觉很累,好像大晚上没睡觉跑了很久的路。他轻轻的活动着手脚,让自己不要惊醒旁边仍在熟睡的父亲。
他一定累了很久,所以才有那么重的黑眼圈。帕尔默难过的想。
“唔,早上好儿子,”布鲁斯揉着惺忪的睡眼,侧过身,笑着点了点帕尔默的鼻子,“昨晚睡得好吗?”
“还不错,”帕尔默揉着鼻尖,腼腆的缩着脑袋。
布鲁斯打趣的说:“我睡的可不好,”他掀开被子向小朋友展示自己被眼泪糊的一团糟的衬衫,“毕竟有只毛团团一直哭个不停,拿我的衣服擦眼泪,睡觉的时候还翻来覆去一点都不安稳。”
“我不是故意的,”帕尔默害羞的扯过被角将自己埋了进去,就留两个通红的耳朵尖露在外面。
布鲁斯戳着像只小乌龟的儿子,嘴上调侃不停,心里却松了口气。能像这样开玩笑,起码说明昨晚的事并没有给他造成多少困扰,而之前让他哽在心头的事影响也有所削弱。
帕尔默遮住脑袋就露出脚,遮住脚又会冒出脑袋,被逗的在被子里支吾了半天,拱出了满头汗还累的不行。最后干脆把被子一掀,团成一个球,随玩劲上来的父亲戳弄。
但布鲁斯偏不这么做了。
“你有什么想告诉我的吗?”
当帕尔默为长时间没有动静而好奇的探出头去时,他听见父亲这么问他。此时的父亲看起来陌生又熟悉,以前他每次做错事的时候,父亲都会这样看着他。并不算严厉,但是他的眼睛里会明明白白的写着:我已经知道了,你最好不要向我隐瞒。
总会到这一天的,帕尔默想着,缓慢的舒展开四肢爬起坐好。极认真的看着父亲的眼睛从第一次穿越说起,一直说到才发生过的这一次。从他的所见所闻到他的第一次杀人,再到他所直面的那些敌人们。
而有些事情,比如与天使恶魔的契约,又比如上个世界的布鲁斯带给他的话,以及其他许多的细微之处,却都在他自以为是全盘托出的讲述中被不知不觉的忽略了过去。
“一切就是这样了。”帕尔默低垂下头,等待对面已经靠着床头坐起来的父亲最后的审判。曾经极为恐惧的情景,等到真的面对时,心情却比想象中平静万分。
“所以你是怎么想的?你为你所做的事后悔吗?”
帕尔默咬了咬嘴唇,然后狠狠的摇了摇头,“不后悔。”
“即使你明知道杀人是错的?”布鲁斯压低了声音。
帕尔默抖了一下,但还是坚决的摇了摇头,“不后悔。甚至,如果再来一次,我依然会选择拿起那把枪并扣动扳机。”他腰杆挺得笔直,咬紧了牙齿。
“人命是件很沉重的东西,也许有一天它会把你压垮的。”布鲁斯伸出手摁着他的脑袋使劲揉了揉,“别总做出这幅表情,”这让他想起曾经向他尖叫着“别试图用你的控制欲再控制我干着干那”然后执意跑去隔壁的布鲁德海文,又拉起一个“少年泰坦”的迪克。和最开始来到这个家的时候充满了争斗心,试图从各个方面超越迪克的杰森。
虽然表现方式不同,但无一例外的固执、倔强、撞破了南墙也不回头。迪克和杰森已经为此付出了代价——身上大大小小的伤痕,数次濒临死亡。当然,他自己也是这样。
“在我告诉你你的惩罚之前,你还有什么想说的吗?”
帕尔默想了想,那似乎就只剩下一件事了,“我想请您训练我,我想变强。”
“可以,”这本来就是他已经打算好的事情。布鲁斯收回揉着他脑袋的手,落在他肩膀上,“那么我给你的处罚就是,牢牢记住生命从你手中流走的感觉,牢记他的重量,那是你需要为你的行动背负一辈子的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