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推开顾啸的手臂，吸了吸鼻子，挺直脊背，头也不回地走进会馆。
“……”王家奇看了眼站在原地的男人，迟疑了下，“顾老师，学长他只是一时接受不了……”
看清顾啸嘴角弯起的弧度，王家奇接下来的话被结结实实地咽了回去。
白崇突然说自己生气，已经很让他吃惊了，没想到顾影帝也是同样地不按常理出牌。
顾影帝是不是被学长给气傻了，学长说自己生气了，顾影帝居然还笑得出来？
王家奇实在没摸清这两人的脑回路。
见顾啸不急不慢地跟进会馆，他瞥了眼仍然假装在看景色的安保，也匆匆跟了进去。
会馆内黑压压的一群人头，都是受到邀请前来的媒体人士。
提问环节基本接近尾声。
“周律师，既然已经澄清了谣言，夏素女士以后会回国发展事业吗？”
一位女记者拿着话筒问道。
周律师看了眼坐在他身边的夏素，微笑道：“如果有合适的机会，夏女士会回国发展的。”
这话圆滑得很，既没有否定也没有肯定，总之要看机会合不合适。
那名女记者显然还想再细问两句，周律师压了压手，“还有其他记者有问题吗？”
“等一下。”
夏素伸手摆正台上的微型话筒，笑了笑。
艳丽的眉眼一如往年，似乎时光没有在她的脸上留下丝毫痕迹，反而增添了不少成熟的风情魅力。
“很抱歉告诉大家，我不会回国发展。”夏素的声音很柔和，“说实话，我从来没有走出当年被人恶意抹黑的阴影。”
她顿了顿，刚好看到从后面走过来的青年。
“周律师拿出的证据可以证明，我是白康泰的第一任合法妻子，我们之间从来不存在所谓的第三人。我更改国籍的谣言，更是子虚乌有。”
“这场发布会我本来不想开的，是我的儿子和老公一直在鼓励我勇敢面对过往。所以我来了，我想澄清这些困扰我二十几年的谣言，但是我不会再踏入华国演艺圈或者时尚圈。”
夏素诚恳地说：“请原谅我的懦弱。”
白崇知道，这最后一句道歉是对自己说的。
夏素现在坐在这里澄清当年的谣言，已经是她的心理极限了，她不能留在这里看着儿子是如何被谣言攻击的，夏素承受不了。
白崇扯了扯嘴角。
没关系，已经有人替她承受了这份痛苦。
夏素的目光一直落在后方，有感觉敏锐的记者顺着她的视线看去。
“是白崇！”
“白崇来了！”
“还有顾啸也来了。”
咔嚓咔嚓，闪光灯响起的声音连成一片。
迎着光走过来的白崇脚步顿了顿，又加快脚步往台上走去，在白康泰身边拉出一把椅子坐下，“爸爸。”
白康泰蹙眉，扫过青年泛红的眼角和鼻尖，“注意礼仪。”
“抱歉，以后注意。”
白崇不是很在意地敷衍了一句，指间把玩着一只黑色录音笔。
底下的记者们蠢蠢欲动。
见夏素调低微型话筒，周律师适时出声：“还有记者对夏素女士提问吗？”
夏素的事情板上钉钉，没有记者可以深度挖掘的地方了，他们现在更关注白崇打人的事情。
周律师冲白康泰点点头。
接着在记者们惊讶的目光下，白康泰和夏素起身径直离开，没有给白崇留下只言片语。
“这就……走了？”
“白康泰不替儿子解释一下打人的事情吗？”
“这位周律师巧舌如簧，有他在白康泰和夏素用不着担心白崇。”
周律师看了眼青年，提高音量压住众人的窃窃私语。
“各位记者朋友，白先生和夏女士公务繁忙，先行离开。关于白崇被陆子墨诬陷的事情，我们已经拿到证据。”
他抬手向后台做了个手势。
记者们没想到这件事居然还有反转，顿时没了声音，想听听所谓的证据。
后台打开音箱连接电脑的开关，陆子墨的声音清晰地在会馆内回荡。
“我已经是第三十一名了，如果不把白崇打我的事情闹大，我不可能留在这里。”
“他动手很有分寸，一个晚上过去就不疼了，验伤行不通。”
“我想过了，弄掉自己的牙……只是一颗牙而已，我必须对自己狠。”
“我们手里没有其他资源，难道你真的让我去演那些不入流的三线角色？！”
“我不比任何人差，我只是缺少一个红起来的契机！”
陆子墨跟他经纪人的对话全程被录了下来，经纪人的声音不太清楚，但是陆子墨的声音几乎是每个字都清晰可闻。
记者们一片哗然。
“打掉自己的一颗牙，陆子墨够狠的。”
“这算什么，一颗牙换一个综艺节目，不少艺人都愿意呢。”
台上，始终低垂着眉眼摆弄录音笔的白崇终于抬起头，修长的手指将面前的话筒调节到合适的高度。
“你们好，我是白崇。”
“我的确打过陆子墨，因为他言语侮辱了我的母亲。”
“作为白氏集团的法定继承人，我宣布——”
白崇顿了顿，目光与顾啸的视线在半空中相撞，继而坚定地说道，“从今天开始，白氏集团在国内的所有产业均不会请陆子墨担任代言人。”
周律师惊讶地看向他。
这些记者可能不太清楚，但是身兼白氏集团法律顾问的他可是清楚得很。
白氏集团在国内的产业并不多，但是白氏集团近年来在国内的投资不少，很多大企业都与白氏有利益往来。
白崇这话一出来，基本断绝了陆子墨接高端品牌代言的路，也潜在地切断了这些大企业注资的娱乐项目。
而且……周律师皱了皱眉，虽然娱乐圈向来有封杀艺人的私人行为，但是从来没有像白崇这样在公众媒体下直接点明的。
“周律师，”白崇捂住话筒，淡淡道，“如果我爸爸知道陆子墨说了什么，我相信他不会反对我的决定。”
周律师：“……”
想起白康泰在给夏素澄清谣言这事上眼也不眨地砸下的资金和人力物力，周律师不得不承认，白康泰绝对会做出跟白崇一样的行为。
果然是有其父必有其子。
“您说得对，”周律师叹了口气，“白总估计还会让我准备材料对他起诉。”
虽然白崇捂住了话筒，但是周律师却没有，两人的对话通过音箱的扩音作用传遍整个会场。
记者们：“……”
坐在最后一排的顾啸莫名一笑。
他相信，白崇说出这些话并不是为了给他母亲夏素报仇。
——而是为了自己。
顾啸指腹抵住唇瓣，摩挲两下，低低地笑了。
青年这种“天凉了，封杀陆子墨吧”的霸总感觉，有些意外的美妙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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