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寡妇一大清早没等到新媳妇敬茶,反倒是被迫听了半个时辰小话。
原本就对这个儿媳妇没抱多大期望,没成想,族里竟然给说了个如此“圆润”的!
好吧,好歹她也曾是个大家闺秀,实在说不来人家的坏话。
换个想法,儿媳妇胖点也没啥,只要能给家里传宗接代,多多生娃,那不就成了?
再说,这小哥儿洗了脸也不丑啊!白白净净,一说一笑的,胖是胖了点,可一看就有福气,还自带喜庆,肉嘟嘟的小手捏着可软乎了,分明就是抓财聚宝的上等手相~
越看这面相身段越满意,心想若换到省城,保不齐就是打破门槛都想求来的好姻缘呐~
小地方的人没见识,倒是让她家白捡了个大便宜!
吴李秀双眼亮晶晶的听儿媳妇说话,从频频点头,到迟疑不解,她咋越听越不对味了?
花枝倒够了苦水,扯着吴寡妇的手,娘俩好的安慰她“你也够不容易的,算了,冤有头债有主,这都是俩村那些老王八蛋私下里干的好事,吴老大个怂包奈何不得,且等我去给你出气!”
吴寡妇:……!
我的老天爷~她那王八蛋儿子都胡咧咧些啥!合着一宿啥正事没干,光拐弯抹角的撺掇花枝闹祠堂啦!
等花枝吃光了四口人的早饭,安顿好那些“嫁妆”后就拍拍屁股走人了。
吴寡妇一等人迈出院门,就像阵小旋风一样刮进偏房,什么气质风范都没了,拧着长子耳朵质问“你昨晚干啥了?啊?干啥了!”
吴谨彦浑不吝的瞎喊“啥也没干!哎呦~我的亲娘喂~真啥也没干!”
吴寡妇泄气的背过身子,一屁股坐在床沿上捂脸就哭,连土话都蹦出来了“呜呜……你咋就啥都没干呢!完犊子玩意儿!……我这是造了什么孽啊!好容易说上个媳妇还给人放跑了”
吴谨彦一身白毛汗都立正站好了,赶紧爬起来求饶“娘,我错了,我啥都没干,我完犊子行吧?”
吴寡妇抽抽鼻子,闻言一愣,唰的一下扭头问儿子“你……你……”
吴谨彦被老娘下了一跳,赶紧接话“我又咋了?”
吴寡妇欲言又止的看着他,好半晌才抹不开脸的小声嘟囔“没事……改明儿娘就让郎中来给瞧瞧,说不准吃两副汤药就能治好呢”
吴谨彦赶紧打住,心想他没事喝什么药?多贵啊!再说家里也没那闲钱儿。
后一想,他娘这是误会大了啊!
这头吴谨彦磕磕巴巴的跟他娘解释不是那么回事,那头花枝跑去集市口雇了辆牛车翻山越岭的杀回花家村。
半晌午出门赶集的花家村民见了花枝还笑着打了声招呼,过后才寻思过味。
哪有嫁出去一天就回门的?天爷呀~花家这怕是要遭大劫了!
还赶个屁集!赶紧回村!
赶车老汉一甩牛鞭,调头就往回冲,把个慢悠悠的憨牛都抽急了,四只蹄子一路小跑狂奔。
花枝一到家就抄起了立在木墩子上的砍柴刀,花家三兄弟见状慌忙冲出来阻拦,花老大更是连声求饶“花儿,花儿,大哥错了,这事怪俺,你有气都冲俺撒~”
花老三一叠声的喊“爹,娘~你们快跑啊!”
年近三十的庄稼汉子,猫腰跪地的拦住粗腰,不要命的喊“是俺没细打听,这事怪俺,真怪俺!”
花枝眼睁睁看着家里那俩老东西蹭着院墙一溜烟逃走,气的推开花长贵,吼道“怪你?是你保的媒,还是你拉的线?还是你应的这桩婚事?”
花长盛也跪下来求他“花儿,三哥真是到了地界才知道那小子被人打折了腿”
花枝持刀坐在木墩子上冷笑“都说说吧,不想我拆房子砍地,就把你们知道的都说出来”
花长富最看不惯哥俩低三下四求他的模样,一个早晚嫁出去的哥儿,再能挣钱又咋样?
爹娘当初没把这个不男不女的玩意儿扔山里头喂狼,他就该感恩戴德了,养了十八年,还给陪送那老多活物,生怕他在婆家亏了肚皮,可他倒好,恩将仇报,嫁出去了还要回来添堵。
他是生怕别村不知花家生养了这么个蛮横无理,又不知廉耻的哥儿?
“你自己惹事生非败了名声,还要怪媒人给你说个赖子不成!”
花长富用力拉起大哥和三弟,撕破脸的吼出多年积怨“怕他作甚?一个嫁出去的哥儿,还想回娘家作威作福不成?连族长都说往后一刀两断,村里再没这号人,你俩还怕他干啥!”
闻言,花枝瞪目结舌,拔高嗓门质问他“你、说、啥!”
花长富怒道“没听明白?我说花家村再没你这号丢人现眼的族人,这里也不再是你家!我们也不认你这个嫁出去的哥儿”
闻风赶来的村民潮水一样将大院团团围堵,面上神情大多都像花长富一样激愤。
众人窸窸窣窣的小声议论着,其中还有一些说不清道不明的感情掺杂在内,似是愤怒又似惊惧,好像在说怎么这个没皮没脸的又回来找麻烦了?他怎么就这么不知趣呢?他什么时候才能消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