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个女人,一个男人。
沈薇梨走在中间。
她穿着黑色羽绒服,戴着绵鸭舌帽,抬头看着她身侧的男人,在高兴地说着什么。
说话间,唇角上扬,两边的梨涡一深一浅,生动愉悦。
周燕焜突然耳鸣般,听不见她在说什么,周围声音退得很远,只能看到她在对另一个男人笑盈盈的模样。
周燕焜的双脚沉得仿若千斤重,难以抬脚走出去叫她,难以发出声音。
就这样眼睁睁看着她走进旋转门,走进酒店大厅。
她过得很好,她确实过得很好。
没有他周燕焜,沈薇梨仍然能过得很好。
沈薇梨说话间走进酒店,踏过门口红地毯。
接着在迈向前方瓷砖时,大概脚下踩的雪滑,突然双脚猛地往前滑过去,屁股往后倒。
方小卉看到沈薇梨要滑到忙伸手过去扶,但她反应太慢,没抓住沈薇梨。
而沈丛舟正在拿房卡,没看到沈薇梨要滑到。
站在旋转门外的周燕焜看到沈薇梨即将要滑到,迅速大步冲进来。
这时就听噗通一声,沈薇梨滑倒坐摔到了地上。
多亏她双手撑地,不然脑袋都得磕到地砖上。
屁股这一下摔得实诚,疼得她“哎哟”一声,哭笑不得地侧身摸摔疼的屁股。
方小卉看到她摔倒,扑哧一声笑出来,沈丛舟也没忍住低笑了声,过来伸手扶她起身。
但突然另一双手,比他们俩人速度更快,一手搀她胳膊,另手扶她肩膀,蹲在她身后,将她从地上稳稳扶起来。
沈薇梨在感觉到这个人扶她的姿势和动作时,脸色刹那间就变了。
每个人都有动作上的习惯,这习惯很难改变。
她高中参加长跑比赛在终点摔倒时,就有一个人是这样蹲在她身后。
一手搀她胳膊,另手扶她肩膀,将她从地上扶起来。
沈薇梨脸上的笑容全部消失,低头看着身后人的皮鞋,黑色西裤,发呆。
他皮鞋和西裤上有正在融化的雪花。
他扶着她,令她半倚在他怀里。
他身上很凉,全是凉气,也有浓郁的烟味,好像在外面站了很久很久。
沈丛舟看有男人扶起沈薇梨,又未松手,他上前说:“这……”
方小卉忙拽住沈丛舟,连对沈丛舟摇头。
沈丛舟倏然收口,方小卉的眼神似乎是沈薇梨和这个男人认识。
他再看向这两个人,发觉到两个人的气场确实有些不对劲。
沈薇梨渐渐回过神,只觉得屁股也疼,脚腕也疼,低头看了眼自己右脚,好像崴得不轻。
她拧眉站稳了,没回头,看着前方对身后人说:“谢谢啊。”
说完就想抬脚走。
但她身后的人,紧抓着她胳膊、紧搂着她肩膀,不让她走。
时间像突然静止了般,连空气与呼吸都凝住。
他在她身后,呼吸声逐渐变得浓重,喘息逐渐剧烈,他全身好像在压抑着某种快要爆发的情绪。
沈薇梨再次暗暗用劲,挣扎着想要离开。
站在她身后的人,忽然变成双手紧紧环抱住她,颤抖着嗓音发出一个字,“姐。”
“姐”这个字,是抖的,是轻的。
里面有唯恐她不理他的惧意。
有三个月未见对她的想念。
沈薇梨双眼蓦然泛湿,睁眼使劲向上看着酒店天花板。
将眼里的湿意全部压回去。
她快速眨了眨眼,眼底已无湿意,轻轻扬起唇角,回头笑说:“啊,周少爷啊,这么巧?”
周燕焜怔住。
她没叫他小焜,叫的是周少爷。
周燕焜缓缓松手,放开她,退后。
她摔倒时帽子摔掉了,不再是温柔的长发,现在是冷茶色的短发。
她脸上是淡淡的疏离。
周燕焜只穿着件单薄的衬衫,在沈薇梨记忆里,好像是第一次见他穿白衬衫。
他被冻得不轻,鼻子和耳朵都红着,眼眶也红着。
沈薇梨看向周围,看到了躺在沙发上的唐沛,她扬声喊,“唐沛!唐少!”
唐沛一个激灵坐起来,睁大眼睛看周围。
沈薇梨说:“唐少,你们家周少爷快冻感冒了,他衣服呢?”
唐沛这时才清醒过来,震惊地看着面前三个月不见的沈薇梨。
他再看酒店大堂里另外几人的站位,和周燕焜的白衬衫,慌忙走过来,忙往周燕焜身上披风衣。
沈薇梨见状,对唐沛点点头,转身要走。
突然周燕焜伸手抓住她胳膊。
沈薇梨镇定从容,回头问:“周少爷还有事?”
周燕焜唇色发白,开口时声音是哑的,像在雪地里冻了好久冻坏了嗓子的哑,“姐,你,你过得好吗?”
沈薇梨微笑,“我过得很好。”
周燕焜果真听到了这无个字,她过得很好。
他不用再担心她没钱,不用再担心她被人欺负,不用再担心她过得不好。
渐渐松开她。
沈薇梨转身看向方小卉,麻烦方小卉来扶她一下。
方小卉连忙走过来,沈丛舟也过来扶她。
但是沈薇梨刚才摔倒的时候,帽子摔掉了,方小卉先松开沈薇梨,她过去取帽子。
便剩下沈丛舟一个人搀扶着沈薇梨往前走。
周燕焜怔怔望着面前的两个背影。
沈薇梨半倚在那个男人怀里,那个男人低头和她说着话,眼里似透着温柔。
就和他看到的他们在剧组的照片一样,沈薇梨和沈丛舟宛若情侣。
情侣,他们在谈恋爱。
周燕焜快要窒息。
“沈薇梨!”
沈薇梨忽然听到身后周燕焜的大喊声,停住,轻轻叹了口气,小声说:“不好意思舟哥,你先回去休息吧,他是我弟弟,我和他再说两句话。”
这是深夜,沈丛舟不知道沈薇梨和这个年轻人有什么纠葛,他还是不能在晚上单独放两个女孩在一楼面对那两位男士,安全问题不能忽视。
沈丛舟说:“我不放心,我站远点等你们吧。”
说罢,沈丛舟退开,走到一侧沙发椅坐下。
周燕焜迈着大步向她走来,沈薇梨抬头,“周少爷还有什么事吗?”
周燕焜咬牙切齿地质问,“我们认识这么多年,你至于走得那么干脆吗?丝毫不念旧情,一句话不留,不接我电话,不回我微信,就这么绝情?再见面就叫我周少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