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烟感觉好受了一些,躺在床上,迷迷糊糊之中,仿佛有人开了门进来,她想使劲的睁开眼睛,看看进来的是谁,却怎么也睁不开。挣扎了好一会儿,便晓得自己是梦魇了。
过得一会儿,听见孩子的哭声,苏烟惊醒,起来喂了一次奶。这个孩子是很好的带的,平时只吃饱了便也不太哭。平时喂了奶,都是没一会儿就睡了,不知道今天怎么了,反倒是精神起来。苏烟忍着困意,陪他玩了一会儿,就听见外面敲门声。
苏烟只想着可能是隔壁嫂子,她们家最近来了一批农村的亲戚,上次有个小孩儿尿床了没法睡,也是在苏烟家睡了一晚。她披了衣裳,一边开门,一边问:“嫂子,什么事啊?”话没说完,就愣在那里。
秦占武站在门口,笑:“发什么愣?”
苏烟不是多愁善感的人,不知道怎么的,这个时候竟然鼻子酸酸的:“不是说回不来吗?”
秦占武见她委委屈屈的样子,心里反倒高兴,至少总是惦记自己的,总是有自己的,他笑笑:“我要是再不回来,某些人岂不是要以泪洗面了?”
苏烟翻了个白眼:“谁以泪洗面了,我一个人不知道过得多好?”一面从鞋架上拿了鞋出来给他,又把军大衣挂在衣架上:“雪真大,把衣服烤在炉子边上吧。”
秦占武笑笑:“是吗?一个人过得挺好的?那怎么有人给我打电话,听说你前几天一个人带孩子,忙得连早饭都不吃了?”他换了身衣服,见屋子里没有信里写的那个帮忙的嫂子:“怎么家里就你一个人,不是有个帮忙的嫂子吗?”
苏烟摇摇头:“我哪里还敢留人家,不过四五个月,就有人对我有意见了,说我一点都不像劳动人民,带个孩子还要叫人帮忙。说我像旧社会的资本家作风,请佣人奶妈什么的。那我当然只好请胡嫂子回家去了,孩子这么小,托儿所又送不了,我只好向单位请假了,本来说好要调去市委那边是,这不就黄了……”
秦占武脱了外面衣服,往卧室走:“孩子睡了?”婴儿躺在摇篮里,大概是热的,脸上红扑扑的,头歪在一边,他小心翼翼的去握婴儿的手,紧紧的小小的攥着拳头,笑:“真好看!”
苏烟可不觉得一个四五个月的孩子能看得出来,好看不好看,她伸手过去把婴儿的头偏向另外一边:“小孩子头骨软,要是睡塌了,长大难看死了。”
秦占武望着苏烟道:“谢谢!”
苏烟愣了会儿,才反映过来,她哼一声:“口惠实不至。”
苏烟晓得他这个时候回来肯定是没有吃过饭的,叫他在卧室看会儿孩子,便径直往厨房去了。
这个时候的苏烟,厨房的活干起来,手脚已经很麻利了,不过三五分钟就煮好了挂面,又煎了两个荷包蛋,烫了几根白菜叶子,滴了香油,招呼秦占武:“快来吃吧!”
秦占武走过去,夹了一筷子,只觉得鲜香十足,他是从没有吃过苏烟做的饭的,结婚那段时间,不是自己做,就是吃食堂。他略微抬头,见苏烟撑着手,下巴尖尖的,脸已经小了一圈,可见养育一个婴儿的辛苦:“也不用担心别人说什么,你一个人带孩子,没有个人换手。到时候我去打招呼,重新把胡嫂子请回来。”
苏烟心里巴不得有个人替自己分担分担,只是心里实在是害怕:“真的可以吗?恐怕影响不好,别人要说的?”
秦占武闻言就笑:“你还怕别人说?你不是天不怕地不怕的?”
苏烟闻言气结:“我什么时候天不怕地不怕的了?喔,我没有做好生孩子的准备也不行?谁天生就会带孩子,生孩子?我要是什么什么都不怕,我还会结婚吗,我还会生孩子吗?我一个人过的时候不知道多好,现在每天就睡几个小时,每天起来给孩子喂奶。自从生了孩子,连一个整觉都没有睡过……”
她大抵是太累了,说着说着竟然控制不住的流出泪来。苏烟觉得没意思,擦了擦眼泪,把哭腔憋回去:“算了,现在也没什么好说的。你慢慢吃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