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只简短地说道。
马车停在了离禁军数十步之远的地方,陆炳跳下马车,头也不回地向着那群人走去。
远处的火光映出他的背影,随着马车的转向,渐渐消失在了莫菲的视野中。
......
“还差一段,还差一段......”
周守行一边鼓励着自己一边飞快地在纸上写着。
起初他只隐约地摸到了谜语的边缘,但随着近乎疯狂的书写,他发现自己越来越能找到线索间的联系了。周守行写得极为投入,几乎没听见屋外的敲门声。
叩叩,敲门声又响了一阵。他警觉地搁下笔看向门口的位置,对方没有要破门而入的意思,只是礼貌地在敲门。
“谁啊?”
他忍不住提高嗓门喊了一声,对方没有答话,而是耐心地敲了第三次门,但这次只有一声。
周守行的心剧烈地跳了起来,他看了看眼前的书信忍不住狠狠责骂起自己的唠叨来:前面洋洋洒洒地写了大段猜测,最关键的部分却没写上!
时间已经不够他弥补过失了,周守行迅速从桌旁抽出一枚信笺,在上面潦草划上几行字封进了信封,“唰”地投进了邻座同僚桌边的竹筐里。
“来了来了!谁啊大晚上的还敲门,难道还有人走得比我更晚不成——”
他佯作不高兴地走到门前,将木门拉开了一些。
只向外瞥了一眼,他的声音就冻结在了喉咙里。
萧随站在屋前平静地看着他。
对方虽然一语未发,但周守行觉得此刻该说的话都说尽了,他心中隐约的猜测彻底得到了证实。
“周大人,我能进来么?”
萧随轻声问了一句,周守行一直不解为何像他这样轻声细语的人,说起话来却能字字让人心撼神摇。
他点了点头,萧随将手轻轻一挥,随后有两列东厂侍卫从他们身侧鱼贯进入周守行的值房,围住了他的座位。
“督主——”
领队的人一眼就看到了桌上的信纸,他将信一把翻了过来,背面朝上用双手捧着,恭恭敬敬地递到了萧随面前。
“好。”
萧随取过了信纸,只是随意地瞄了几眼,视线又重新落到了周守行的身上。
“字迹端正工整,看来周大人是沉得住气的人。”
与他的话恰恰相反,周守行的一颗心正在胸膛里狂跳着。萧随手上的信纸固然字迹工整,但他在最后一刻仓促写就的纸条,那鬼画符般的一封信已经悄悄藏进了同僚的文件筐里。
此刻他又开始庆幸自己的唠叨了:若不是用这张未完成的信纸满足了对方,想必整个房间都会被东厂翻找一遍,届时想再藏什么可就难了。
“周大人,今儿忙,还没顾上回家吧?”
萧随用最礼貌轻柔的声音问道,周守行知道自己该怎么回答了。
“回萧大人,下官打从皇史宬一出来就急急忙忙跑回了这里,一路上的守军可以替我作证。”
“没回家便好。”
萧随点了点头,目光又转向室内的其他人。侍卫们纷纷向他行了一礼,随后退出了房间只留他们两人相对。
周守行的心跳已经缓和了下来,他看着那张纸被萧随提着放到了烛火上,火苗渐渐吞噬了那张自己穷尽心血写的信。
还有一封,他安慰自己,还有一封。
“后悔么?”
萧随忽然问了个让人摸不着头脑的问题。
不知哪来的勇气,周守行直视着萧随反问道:“有用么?”
连萧随都被他这回答给意外了一下,脸上浮出几可称为笑容的表情。
“不错,后悔无用。然祸未及家人,多少也算是件值得欣慰的事。请吧,周大人。”
他一抬手,请周守行这个后辈走在了他前面。
周守行昂首挺胸地走出了房间。
他知道这一回合自己胜了:那封最后要传达给朋友的信正安全地躺在同僚的竹篓里。
一到天明,这封信就会随着其它的公文一起,毫不惹人注意地朝着南镇抚司传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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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是最后的波纹了,JOJO——如今的北京如果要重演周守行当年的逃跑路线,大约是从皇史宬出来,沿着东长安街跑一段路再往南,全程近两公里,所以他靠两条腿还是能及时赶回鸿胪寺传信,这也是他最有希望将自己的发现告知陆炳的方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