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是只有这样,才会有遗憾,不甘心,想重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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翌日,天色暗沉,小雨淅沥。
卿九思一大早就醒了,由春枝秋雨侍候穿衣洗漱,一身素净的打扮,头上没有任何首饰,皮肤白皙,眉眼精致,如春雨后的春笋般,让人眼前一亮。
卿远年纪是小,不过老成,知这趟出宫的主要目的,早就穿好衣裳在松鹤堂等着了,正跟林老太太一问一答,气氛融洽。
卿九思给林老太请了安之后便带着卿远出府上了马车,随行了几个护卫,一行人往落寞的将军府去。
将军府虽没人居住,却日日有婆子打扫,也是将军府的老人了,无儿无女,当时遣散下人时没去处便主动留下来,一年又一年,老了不少,当年直言要等着卿远长大,重新将卿家发扬光大。
卿九思关切了几句,便带着卿远去了卿家祠堂,进行祭拜之事。
到了未时。
卿九思才红着眼睛从祠堂出来,同看望将军府的老婆子吃了碗粗茶淡饭,眼见雨后放晴,才打道回府。
街道上热闹非凡,两旁的物品琳琅满目,吃的玩的,用的戴得,应有尽有,吆喝声也此起彼伏。
卿九思常年在宫中,哪见过这等盛况,掀开了珠帘就不想放下去,觉得眼睛都不够用,就连一贯老成的卿远也坐不住了,说:“阿姐,我们要不下去看看?”
“下去做什么?”闻言,卿九思立马放下珠帘,存心想逗逗他。
卿远回:“我是看阿姐也想下去逛逛,市集上肯定很多宫里头都没有的东西,若碰到喜欢的便可买下来。”
“那就下去吧。”卿九思一刻都不想多耽误,随即让车夫将马车驶到街尾去等着,接着便拉着卿远好奇的看看这个铺子,又看看那个铺子。
最后两人进了一家名叫“碎玉轩”的店铺,里面很大,装潢富丽,客人来来往往,均衣着华贵。
掌柜和伙计也是个老手,见卿九思直皱了皱眉头,东张西望一看就没见过世面,身上的衣裳料子也不怎么样,不知是哪年的款式了,旧成这样还敢穿着出门,出门也就算了,还有脸进碎玉轩。
真是没有一点眼力劲,碎玉轩是阿猫阿狗都能进的吗。
卿九思看这里面的首饰都挺好看的,款式也新颖,能让她都眼前一亮的东西很少了,毕竟一直住在慈宁宫,太后也从未亏待过她,有什么好的赶紧往她那儿送,论起来,亲孙女都没她这个外人亲。
她正准备上前询问。
伙计将人拦住,阴阳怪气地说:“哪来的乞丐?也不看看自个什么货色,居然敢进碎玉轩。这里面随便一件东西,就是把你卖了也买不起,懂不懂?”
“从哪来的就回哪儿去吧。”
身旁的人无一不是一脸蔑视。
卿九思还真是冤枉,今儿个清明节,穿着朴素怎么了,怎么开店铺做生意的说话就这么刺耳呢。
秋雨一贯比春枝机灵,活泼,立马出来反驳,“你这人怎么说话的,还想不想做生意了,说话给我小心点,我家郡……姑娘不是你能得罪得起的。”
“你就是穷酸小姐的丫鬟吧。这年头的人啊,有闲钱不想着买几块好布做几件好衣裳穿,也要催两个丫鬟搞搞排场,真是不理解。”
“我要去招呼客人了,没空闲跟你们纠缠,赶紧走赶紧走,别挡在门口,真是晦气。”伙计说着就去推卿九思,春枝和秋雨上前护着。
这时,一个纨绔公子哥拿着一把折扇,挤出来贪婪的看着卿九思,说:“美人,喜欢哪个尽管拿,哥哥给你付钱,等会就跟哥哥回家怎么样?哥哥疼你,保证你吃香的喝辣的。”说着使眼色给身边的护卫,将春枝和秋雨压制住,还用折扇挑着卿九思的下巴。
众人见状,唏嘘不已。却无一人上前解围。
卿九思没想到,光天化日之下竟会遇到这等荒唐事。卿远见状,上前将纨绔踢了一脚,恶狠狠的说:“不准欺负我阿姐。”
纨绔吃痛松手,面露凶色,便准备抬手打人。
卿九思忧心,大喊了一声,“阿远…”直接扑过去将卿远抱住。
“住手。”一个如沐春风的声音传来,面前的男人高大,清隽,实实在在挡在了卿九思面前,冷声训斥:“程三,我看你是活腻了。”
名为程三的抬头一看,面露惊恐,没有一丝辩解,直接求饶,“徐大人,小的知错了,不敢了,这是最后一次了,小的这就滚。”
说完后,人一溜秋就不见了。周围看戏的人似乎都识得这人,讨论声都小了,不再看戏,渐渐都走了。
“姑娘没事吧?”近看卿九思,徐承昀眼里划过一丝惊艳,接着道:“在下徐承昀。”
卿九思还真不知道徐承昀是谁。
“谢徐大人出手相助。”方才那人都叫他徐大人,卿九思也就随了这个称呼,一点也不想在这儿待下去了,笑了一下,说:“徐大人的恩情我铭记于心,这天色不早,得回去了,有缘再会。”
话落后便牵着卿远出了碎玉轩。走着走着看到前面一个清秀的男孩跪在地上,地上铺着一张纸,面前站了三个人。
中间那个居然是宋子韬,宋清姿的弟弟,化成灰她认识。
宋子韬眼里满是荒唐之色,笑得恶劣,对着男孩又是捏脸,又是掐下巴的。小男孩不敢躲开,眼里全是怯意。
看到这个小男孩,卿九思就想到了临死前阿远被宋子韬百般侮辱的那幕,瞬间连喘气都困难,拉着卿远的手微微收紧走过去,冷声说:“放开他。”
这里谁都不认识卿九思,但宋子韬一定认识,见来人,错愕道,“望安郡主……”
卿九思这才看清地上那张纸,上面写着卖身葬父,看年岁与阿远相差无几,身子瘦弱不堪,一看就没吃饱过。
“这人我要了,你可以‘走’了。”卿九思眼里像凝了霜般,硬生生将到了嘴边的滚字换成了走。
宋子韬挠了挠后脑勺,想了半天也没想明白,最后不予争辩。他虽只会吃喝玩乐,但也知道哪些人能得罪,哪些人不能得罪。
走之前还深深看了卿远一眼。
卿九思恶心。直勾勾盯着宋子韬的背影,脑子里忽地冒出一个想法。
这好不容易遇到了,她也好不容易才出宫一次,总得要做点什么才不枉此行,浪费了得多可惜呀。
不是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