福春感觉胸口剧痛,竟然是咳出了血来,但现场没有一个人敢来扶他。
“二哥,你都听到了?”
“嗯。”高长淅点了点头,他听清了一切,心里疑惑,开心,心酸。疑惑的是皇帝为何如此的原因。开心的是曲望南并没有厌烦他,心酸的是曲望南可能正因为那些伪造的心在难过。
“你收拾一下吧,有人来找你了,我就先走了。”高长凌看见孙自忠已经带人过来了,于是站起来,拍拍衣服,背着手,抬着头,往门外走,走到孙自忠跟前,还挑衅的朝他笑了一下。
福来跟着高长凌走了,他不知道,高长凌还会不会相信自己,会不会也觉得自己是奸细。但他真的不是啊,他虽然是孙自忠的徒弟,但总是那最不得宠的,因此才会被派给三殿下,因为所有人都觉得三殿下以后也就是个闲散王爷,不得权不得势,他这样飞扬跋扈的性子,前途肯定是没有二殿下好的。
高长凌仿佛不知道福来的担心,自顾自的走着,一派轻松。
高长淅黑着脸,由下人们穿好衣服,然后在孙自忠的带领下来到了御书房,皇帝宴会上也喝了点酒,现在正喝茶提神。
皇帝坐在上面,高长淅站在下面,整个御书房只有他们两个人,谁都没用开口。
高长淅是开不了口,他的胸口堵得慌,过往的总总一幕幕的闪过,他想问问什么,您为什么这么讨厌我,为什么要害我。我不是您的儿子么?您对我没有偏爱,也有最起码的仁慈吧?
“我知道你要问什么?我承认这个方法太过偏激。”皇帝叹了口气,决定是他做的,命令是他下的,但是看见高长淅原本无论何时都挺拔的身姿变得摇摇欲坠,他心底又有点不忍。这也是他的儿子,虽然他偏爱高长泽,但相比高长凌,高长淅更得他的心。
“为什么?”高长淅咬着牙问出了这么一句话,声音沙哑。
“曲望南的身份,注定她如果要嫁入皇家,只能嫁给储君。”皇帝缓缓走了下来“因为她的身后,是我大晋一半的军力。”
高长淅这时是明白了。
“您是怕,您是怕我有了魏国公这样的外戚,会威胁到大哥的位置。”高长淅心里疼痛,委屈,愤怒,无力,失望交织在一起,原来,他不能和南南在一起,只是因为皇帝担心他会威胁到太子。
“父皇,我不是您的儿子么?为什么,您独独对我如此残忍。”高长淅咆哮着问,他心里的那股情绪,要把他折磨疯了。
“我要护的也不是长泽,而是这天下苍生。”皇帝放柔了语气,“皇室内乱,受苦的是老百姓。我们享受着荣华富贵,就要负起守护苍生的职责。”
“我说我无意于皇位,但我知道您不会信。如果您答应让我和曲望南在一起,我愿意不要这皇子的身份。”高长淅向前一步,这皇位他不要也罢,他相信,曲望南也是愿意抛弃身份和他浪迹天涯的。
“你身上留着皇室的血,就永远不能脱离皇室!”皇帝语气也重了些,脱离皇室这样的话,怎么也说不得。
“何冉冉不好么?她和你一起好文,你们能有说不完的话题,最关键,她念你至深,你怎么知道多年后,你不会喜欢上她呢?”
“父皇不相信多年之后的我无意于皇位,却让我相信多年之后会喜欢谁何冉冉?”高长淅苦笑了起来,“我只喜欢南南,我愿意用一切去换她!”
“长淅,你知道,人生在世,世事无常”皇帝一只手放到高长淅胳膊上,他知道再劝高长淅也不会改变,“如果曲望南出现意外呢?”
高长淅猛地睁大眼睛。
“您什么意思?”说出来的声音都在打颤。
“她只有两条路,一远离你,二身死魂灭。”
“您要做到如此地步?”高长淅红着眼,第一次感受到了无助,“我跟您发誓,等我成年离宫之后,再不踏入京城半步,否则天打雷劈不得好死,这样还不行么?”
“长淅,我所有的儿子中,我最看不透你,长凌喜怒哀乐都在脸上,虽然不成气候但好懂,你不一样。”皇帝直直的看着高长淅,“你能忍,你这样的,咬起人来,才最可怕。”
高长淅苦笑着退后了两步,因为从小不得偏爱,所以他学会了忍,现在,这倒成了他的大错。
“您就不怕魏国公府知道这事,心生反意么?这样您不就得不偿失了?”高长淅不懂,如今世人皆知,他和曲望南已经情投意合,如果他另娶他人,曲望南又如何自处?
皇帝来回走了几步,然后重重叹了口气,到底这也是他的儿子,看着着实不忍,于是他转头,要把自己的担忧都说给他听。
“我担心的从来都不是魏国公,叶家每个人身体里都刻着一个字,忠!忠于国家,忠于百姓,忠于朕!这是他叶家先辈用自己的累累白骨在后代血脉里刻下的印记。叶家就是大晋最坚固的盾,最锋利的矛。”
皇帝面容严肃,他就那么看着高长淅,像是想要把心里的想法都说给他这个儿子听。
“但是,如果曲望南和你在一起,长泽必定不再信任叶家,一个国家内部的分崩离析,才是最可怕的。”
“如果你要反,叶家不会助你,成功了叶家也不会扶持你稳稳的坐在皇位上。失败了,叶家会因为曲望南的身份而身陷混沌。”
“儿子,其实我最信任的是叶家。”皇帝面露哀色,吐露心声。“你们还小,等你们长大变成什么样,我不能预估。在皇室,权利和欲望交织,谁能保证从一而终?我走过那样一条路,尔虞我诈,血流成河,你以为龙椅下是盛世太平?不,那是我高家无数同胞的尸骨。”
“就是嫁到叶家的高芷兰,虽然说是郡主,她身上留着的也不是皇族的血,她的父亲只是因为功德高,赐姓封王。”
“你明白么?曲望南除了储君,不能和皇室其他人有干系!其实,在我心里,叶家人都远离皇室才好。”
“长淅,我不只是不信你,我也不信长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