卓氏病病怏怏多年,又岂是能在进了皇子府之后便立马就能好的。
只是也不知道是不是错觉,这两日没有及时喝药之后,她的身体反而愈发舒服许多。
卓氏愈发肯定景玉从前让人送来的药定然是想要用来害她的药,为此她怎么都不肯喝药,还摔了好几碗。
下人没法子了,只好将这件事告诉了府上两位主子。
恰是大清早上,也不知云嫣是哪根神经被触到了,正气恼地抱着景玉咬他,景玉倒也没有将她推开。
等到浅草匆匆进来传话的时候,就瞧见她家公主骑在准备起床的六皇子身上,还扒在对方脖子上不知在做什么令人脸红心跳的事情……
所、所以,这件事情到底是谁欺负谁呀?
她还以为是六皇子欺负了她家公主呢,如今再瞧着六皇子,倒像是被蚊子叮咬了一般的神情,虽蹙着眉心,但顾忌着这只母蚊子是他媳妇,才没一巴掌拍开。
浅草已经闯了进来,尴尬地杵在原地,景玉见云嫣还未发觉,便转头看向来人,面色如常问道:“何事?”
浅草像是得了个台阶,立马假装什么都不知道,回他:“是卓夫人那边的丫鬟来说,卓夫人从昨儿晚上开始就不肯喝药,所以叫奴婢来通传一声。”
她说完之后就低着头又退出了房门。
云嫣松开了牙齿,却已经瞧不见浅草人影了。
景玉一面将衣领合上,一面与云嫣缓声道:“倘若公主还未咬够,待今晚上再继续吧。”
他的语气倒像是云嫣才是那个极难满足的人。
云嫣情绪收敛得倒也是快,反而疑惑道:“母亲她怎么了?”
景玉眼底温度退了几分,说:“过去看看便知道了。”
待夫妻俩一起过去看望卓氏的时候,卓氏正靠在床头喘咳不止。
她阴着脸瞪着那低头抽泣的丫鬟,怒斥道:“贱头贱脑的东西,还不给我滚出去?!”
那丫鬟年岁不大,被她指着鼻子这样唾骂,仿佛见不得人般捂着脸就跑出去了。
景玉见状,便淡声道:“母亲何必这般大的火气?”
卓氏冷笑一声,心说要是有人害你,瞧你火气大还是不大。
云嫣上前去像是没瞧见卓氏冷脸一般,温声劝慰道:“倘若是下人们不合意,回头便只留下那些合心意的就是,母亲若能早些能喝药好了,我也正好能亲自带着母亲上街去添置些衣裳首饰。”
卓氏闻言心思顿时微动,她原来便是个极穷苦的人,对这些东西焉能视若无睹?
她脸色缓了几分,扫了云嫣一眼,才绷着脸道:“行了,药我会喝的,你们先走吧。”
恰逢下人将新熬好的汤药端放到床头来。
景玉扫了一眼那漆黑的汤药,说:“还是看着母亲喝完以后再离开才是。”
卓氏一听这话,心里将将熄灭的火气登时就如同被浇上了油汁般窜得老高,心说这小畜生果真想要害死自己。
她冷笑一声,便端起那滚烫的药往唇边送去,云嫣正想提醒着烫,岂料卓氏嘴皮子才挨着碗就立马将药反手泼了出去,破口大骂道:“这么烫的药是想烫死我不成!”
卓氏只管找借口把药泼出去,哪里管边上有什么人。
云嫣在旁边还怔愣着,眼面前就突然黑了黑,被人护住了脑袋。
卓氏见状又开始不管不顾地踹被子大哭起来,“我不活啦,我去死了算了,你们把我当犯人看着,我还不如扯了腰带现在就上吊吧……”
卓氏声音尖锐刻薄,这般无理取闹地嚷嚷起来,刺得人耳膜都疼。
云嫣后知后觉地挣脱了景玉护着自己的手臂,转头瞧见泼了一地的汤药,颇有些心有余悸。
这汤药是刚熬好的,要说烫只怕比烧开的白水都要烫些,真要泼到她的身上,指不定就烫烂了皮肉。
景玉脸色沉了几分,一边吩咐人重熬一碗来,一边与卓氏道:“既是母亲不愿有旁人在,我们回去就是了。”
待云嫣从卓氏那里出来,便愈发奇怪景玉的态度。
他竟会是个这般能容忍的性子么……若是从前,云嫣兴许还信。
景玉一言不发,云嫣便发觉他身上好似湿了一块,她伸手触了触,便瞧见景玉蹙起眉心。
云嫣这才发觉原来那滚烫的药汁都被他挡去了。
“殿下……”
云嫣被景玉捉住了手,景玉道:“无妨,我尚有事务在身,你叫丫鬟陪你回去。”
他说罢便又离开。
云嫣皱着眉望着他离开的方向迟迟未动,浅草才疑惑道:“公主是怎么了?”
云嫣嘴里嘀咕道:“倒也没什么,他自己不珍惜自己,难不成还指望我会珍惜他……”
浅草又听得一头雾水。
一直等到天黑,云嫣都没能等到景玉回来。
她琢磨着他应该自己会抹些药才是,又觉得他那样忙碌,未必会有时间。
待她听见有人进来,便立马闭上了眼睛,直到那人一直摸到榻边,云嫣才又假装醒来,看向景玉。
“怎还未睡?”
景玉一面脱了衣服,一面上了榻来。
云嫣问道:“你今日涂药没有?”
景玉似乎没明白她的意思。
云嫣见他不吭声,便伸手解开他的里衣,瞧见他右边胸口上有一块红红的印子,却并不太严重。
“公主这是关心我吗?”景玉垂眸望着她,这才缓声问道。
云嫣立马点头,关心旁人的这种优良品质焉能藏着掖着,自然是要宣扬出来。
小公主道:“我今日忧心得觉都睡不着了。”
景玉抚了抚她脸颊,道:“那也不必刻意叫人趁我不在的时候去我书房翻上一通,是不是?”
云嫣噎了噎,心说这府上是什么事儿都瞒不住他的。
“画师将画画出来了吗?”云嫣见他果真无碍,才又装作若无其事的模样问他。
景玉道:“想来也要看他的心情了。”
云嫣无语,心说看个鬼的心情,看景玉心情还差不多。
两人吹灯熄烛,云嫣嗅着他怀里的味道,竟一下子便睡了过去。
等到翌日一早,天还蒙蒙亮的时候,景玉便听得枕边有人娇呼了一声。
他皱着眉睁开眼来,便瞧见小公主惊恐地坐起,望着指尖上的血,整个人像是吓傻了一般。
景玉握住她的手指,寻了床头的帕子替她擦去血渍,却发觉她指尖细嫩,并没有伤口。
他打量着她,问道:“是伤到了何处?”
云嫣睁着杏眸,眼里还含着泪珠,轻声道:“不……不知道呀。”
景玉见她身上僵硬得很,只得掀开她被子,才发觉她亵裤上都是血。
“莫不是来了癸水?”
景玉觉得差不多是这个日子,却又疑心云嫣这个态度不大像……
云嫣仍是小声道:“我也不确定呀……”
她像是思绪都迟钝住了,景玉默了片刻,又问道:“可要我帮你看一眼?”
云嫣慢慢吞吞反应过来,听到他的话立马摇了摇头。
“我觉得就是癸水……”
景玉想到她方才的反应,才问她:“你怕血?”
云嫣大清早上被自己吓到,脑袋里那根筋仍是紧绷着,又怔怔道:“是我自己的血也就罢了,我从前还想过要用什么法子让自己没办法来癸水呢……”
景玉问她:“你想到了吗?”
云嫣摇头。
景玉一面将她揽到怀里安抚,一面蹙着眉想些安抚的说辞,道:“待你日后怀了孩子以后,就不会来癸水了……”
云嫣原还紧张,听他这话反而忍不住笑出了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