宴席散去。
宫人收拾着残席,渐渐也都收尾结束。
景荣走到半道上便趴在池边干呕一阵,一面歇脚一面等着下人送茶水过来。
待身后脚步声近了些,他便皱着眉不耐道:“怎去了那样久……”
他说着转头就骤然瞧见个高大的黑影,吓得险些滑倒。
景荣心口狂跳,待看清来人之后才慢慢抚着心口道:“这不是二皇兄吗?”
今日宴席上景和与他所隔距离并不太远,只是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对方便待他莫名冷淡爱理不理,叫他亦是好一阵郁闷。
景和默然立在景荣跟前,打量着他身后黑沉的池水,冷不丁地说道:“你当初害死我皇兄的时候,是不是也是这般情形?”
景荣听得这话脑子里触不及防地嗡了一声,他惊愕的退后两步,甚是不可置信地看着对方,比见鬼的表情都要震惊。
“彼此都是兄弟,为何要如此构害?”
景和缓缓逼近,腹中烧疼不已,却不知是烈酒还是别的什么。
今时今日他才发觉自己原来并非是个顺风顺水之人,尤其是在方才看到云嫣被六皇子揽在怀里的画面时。
他无法忽视那样刺目的场景,亦难免愈发后悔昔日为何不争不抢,乃至如今陷入一种无能力为的境地之中。
他又想昔日害死他皇兄的兄弟俩竟一直都过得安逸,而他这些年却还将对方当做兄弟照应,想来在对方心中何尝不是个愚不可及的样貌。
“不……不是我。”
景荣身形晃了晃,只觉自己头重脚轻,心中畏怕不已,第一反应便是要给自己开脱。
只是话刚说出口来,他立马意识到自己失言,又装作什么都不知道的模样,慌张说道:“你……你说的什么我都听不明白……”
景绰不在,下人们也都不在,景荣慌得很,心里连个屁都想不出来,只能浑身僵硬地被堵在此地。
“原来我一直以来善待的人竟都是一群披着人皮的禽兽……”
景和面沉如水,黑眸里渐渐漫出愤色,袖下拳头攥紧。
景荣头脑昏沉却还有理智,只想快些避开他去,当今晚上从未见过。
岂料他身体本就不大平衡,而人又被景和逼至池边。
他这一发力不仅没能撞开景和,反而自己脚底往后打滑,猛地坠进了池子里去。
池边水花一阵激荡,四下里静谧无声,对方却连一声“救命”都喊不出口。
景和冷眼瞧着,又仿佛瞧见了太子当年落水的场景。
“啊……”
不远处一个小宫人不小心摔了手里的茶盘,吓得脸色发白。
景和身后不远的随从立马将那宫人捉住要将她灭口。
景和松开手指,颇是无力道:“放了她罢……”
那随从僵了僵,这才放开对方。
这时对岸有人提着灯笼路过,正好瞧见池子里有人在扑腾,惊得忙大叫道:“有人落水啦——”
夜里发生了皇子落水的事情,也是第二天才慢慢传了出来。
这个时候云嫣已经在自己府里,她正修剪着花枝,便听见浅草将打听来的事情说与她听。
“那四皇子醉酒落水就罢了,偏偏二皇子也还在场呢,有人说他是路过,也有人说是他推的四皇子呢……究竟是怎么一回事儿到现在也没有人能说个清楚。”
云嫣听到二皇子时,剪刀错了个位,便将那花头也一同剪断。
浅草颇是诧异地打量着她的神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