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宫漫天飞雪,精致幽静的褚玉殿里却是暖意融融。
殿中银炭永远在烧着,寻常人待一时半刻脸上就漫上热晕,可魏宣病体受不得一点寒气,整日在褚玉殿里养着。
他半躺着,身后垫了软枕,春和小心翼翼的舀起乌黑难闻的汤汁递到他唇边。魏宣闻到那气味,还没有来得及拒绝,张口便是一阵疾风骤雨般的咳嗦。
咳的太急太凶了,快把半条命都要咳出去。
他这副样子过于可怕的缘故,吓得满殿的宫人哗啦啦跪了一地。
“公子!”
魏宣被扶起来,两片薄唇轻轻抿着,面容苍白,病态在他眉眼间氤氲开,唇边大片触目惊心的艳红,床角软被还有地面沾了新鲜的血迹、混着打翻的浓黑药汁。
尽管如此的虚弱和狼狈,他五官仍是罕见的漂亮,柔柔巧巧的没有攻击性,薄软的皮肉包裹着一身的美人骨,眼窝里永远像含着一汪春融融的水。
“公子,我们得喝药啊,不喝药病怎么能好……”
春和呜呜的哭起来,手发着抖给魏宣抹着嘴角的血,可魏宣双眼还是开始涣散了,没有力气说话,好半天才缓过来一点。
多年的病了,这几日突然格外的汹涌,像是老天在向他昭示什么。
半晌他撑着气问一句,“……陛下还在殿外等着?”
“是,陛下从下朝就来等,您要见陛下吗?春和这就去请。”
外面下着大雪,陛下哪也不去,公子不想让陛下进来,陛下就在外面等到了半夜。自陛下还是太子时,公子就被赐给殿下,这么多年,两人感情冷冷淡淡,如同生人。可是这外面等了大半天的毕竟是皇帝啊,春和生怕这位九五之尊会失了耐心,做出迁怒的事。
见吗?
魏宣缓慢的摇摇头。
既然冷情了这么多年,干脆冷到底,没有必要让傅凛见到他现在这副鬼样子,傅凛绝了他这个念想,他若真的不在了,傅凛也能淡忘了他。
他游丝般轻轻嘟囔,像是自言自语:“我不敢见他。”
有些事情,他是最近才知道的。
“陛下真的是很喜欢您啊,老奴活了几十年,没见过陛下对什么人这么上过心。”
“陛下在潜邸时无意见到您,就一直挂念,只可惜您那时和当时的四皇子交好,陛下和他又是不死不休……想当初侯府参与四皇子谋逆之事,后来为了您能点头进宫,拼着说能保住侯府,可那是谋逆之罪,哪是那么容易的,可陛下还是做到了……”
“陛下处理折子经常不眠不休,整日冷着脸,可若是偷偷的看您一眼,整个人便好了不少;宫内外疯传陛下不能人事,陛下为了不让宫外面往里塞人,连这个都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