易斯谦没有理会易承泽,甚至没有给易承泽一个眼?神。
他低下头,将安冉肩侧的浴袍整理好,没让她乱了模样。
安冉看到?他的动作,担心他会误会,动了动唇,“我和他刚刚什么事都没有……”
易斯谦的手指抚过她细软浓密的发丝,敛了神色,目光如常,“虽然我不知道你?们谈了些什么,但这种小事还用不着你?特意解释,我不会因此误会你?。”
安冉凝视着他的神色,点点头,暂时松下心弦。
一股子疲惫感复又?袭上她的心头,她觉得开口说话太累,干脆依在他怀中,由他将自己抱走。
易承泽站起来,手背处青筋突起,在后面喊道:“乔安冉,你?不是还要去找我爷爷吗?这就走了?”
安冉想起退婚的事,小声说:“我确实要找易老先生。”
易斯谦给她一个不用担心的眼?神。
安冉看了下,继续闭上眼?睛,也?不去追问他究竟做了什么。
易承泽注意到?她的反应,脚被钉在原地,不得不承认一个事实。
好像她以往对他?有的爱,都在建立在认错人的基础上,是虚无的幻影,看不清摸不着。在得知?有的真相?,那些虚无的幻影也?在一瞬间消失。
他总有一种再也?无法挽回的无力感,好像从今天以后,他再也?来不到?她的身边。
易承泽的神情添了些连他自己都未曾觉察到?的怅惘。
他有些无措,跟上几步,不由得低唤了声:“冉冉……”
易斯谦抱着安冉走到?门口,听到?他的话,顿了顿脚步,回头告知:“她是我的女?人,已经没有继续留在这里的必要了。”
易承泽按捺不住澎湃的心潮,厉声道:“留下你?的名字才走!”
“你?不用着急。”易斯谦只留下一个意味深长?的笑容,“我们将来见面的机会还?多。”
易承泽没听明白,心头却涌现?出强烈的不安感。
易斯谦没去欣赏易承泽的神情,带着安冉离开。
来到?温泉池外,路过易老爷子身边时,他只转过眼?眸,多看易老爷子一眼?。
易老爷子坐在轮椅上,面容上面浸染寒霜,浑浊的眼?里有些许苍凉。
身边的助理叹气:“老爷,你?今天还特意为他们叔侄安排了家宴,好让他们熟悉起来。现?在,他们好像因为安冉小姐闹翻了,这该怎么办?”
易老爷子摇摇头,无奈地说:“以后再说吧。”
他又?问:“阿泽又?和冉冉那个堂姐纠缠在一起了吗?”
助理犹豫了一下,点头:“是的,乔馨小姐今天来这里,又?和承泽少爷……走到?一起去了。”
易老爷子以前不去理会年轻人之?间的纷纷扰扰,只当易承泽没有收心,也?就没有在乎易承泽和其他女?人的事。
照现?在看来,他以前的安排确实错了。
他在来时的路上,已经将易承泽和乔馨的事打听得差不多了,干脆做了个决定:“等会,让阿泽来见我。让他娶了她吧,孩子都那么大?了,一直留在外面总不合适。”
助理一惊,“那安冉小姐呢?”
“你?也?看到?了,?多事勉强不来。”许是年岁渐长?,易老爷子知道自己算个老人,对?多事都不再强求,低声叹息:“易三没回来的那些年,阿泽有过?多机会,可是他被愤恨冲昏了头脑,从来没有意识到?自己的感情。”
他望向青翠的竹林,眸色幽幽,让助理帮他把轮椅推回去,自嘲地笑起来:“我像是从阿泽身上看到?我年轻的时候,继续让他们在一起,也?只会让他们互相?折磨。算了算了,我自己错过也?就算了,就不为难年轻人了。”
……
易斯谦带安冉从温泉山庄出来后,开车驶回市区。
一路上,安冉都在保持沉默,只有在路过光线昏暗的路段时,才会转过目光,偷偷打量他几眼?,尽量看清他的模样。
到?了海城市区,见他行驶的方向是水云湾,安冉犹豫了会,还是开口:“到?了兰亭苑就把我放下来吧。这几天,乔馨的粉丝应该都散得差不多了,我回去住没问题的。”
易斯谦的手搭在方向盘上,专注地开车,“不用了,今天跟我回去。”
即便是轻描淡写的一句话,也?没有给她拒绝的空间。
安冉攥着手里的手机挂件,靠着椅背,安静地坐了会。
直到?看见前面一家药店,她想起?重要的事,不得不低声说:“你?先停一下车,我下去买点药。”
“要买什么?”易斯谦略微转头。
安冉微愣,攥住座椅边缘,想着要不要将实情说出来。
如果随便扯个药名糊弄过去,信任危机可能就此留了下来,给未来造成嫌隙。
“我要去买点避孕药。”她澄净的眼?眸对上他的视线,照实说:“怀孕耗时太久,也??耗身体,我现?在才刚复出,还不适合要孩子。”
当时,她的意识虽然不算清醒,但灼烫的感觉?强烈,她还是有必要吃药的。
易斯谦似乎在专心开车,转回去,看着前面笔直的道路,没有立即说话。
安冉忍住缩回去的强烈冲动,靠近他一点,柔声表示:“我是说真的。”
易斯谦将车停靠到?路边,人从车上下去,“我去。”
他从药店买完药出来,又?绕去隔壁的便利店买了东西。
安冉一开始不知道他买了什么,等他上了车,将几盒避.孕.套随手往车上一放时,她别过头去,整个人都清醒了几分。
易斯谦却像是做最寻常不过的事,神色自如。
回到?水云湾,还帮她倒了杯温水,拿到?她面前的茶几上。
“以后不用吃药了。”
安冉的视线聚焦在玻璃杯上,想了想,还是拿过水,默默地服了药,表现?得乖巧柔顺。
她的眼?睫垂下来后,没有再抬起过。
易斯谦似乎给足她思考的时间后,才问她:“你?不问问我究竟是谁吗?”
安冉的白皙细指仿佛一下凝在了水杯上,眼?睑也?是定住。
她做足了心理建设,琢磨了一下措辞,迟疑了?久,有些委屈地改口:“易先生,我们都不要装了好吗?”
易斯谦倚靠着沙发,淡声问:“你?什么时候发现?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