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着给我们泡了一壶热茶。
这个天喝热茶,简直跟受刑一样,无奈实在是渴,勉强喝了一口,好险没吐出来--又咸又苦又涩,这叫啥茶?
村长有点抱歉,说现在井和水库都干了,就这么点库存水。只能喝这个了,让我们别嫌弃,而且这里面泡了本地特有的草根,败火。
饶是这个,也让外面的那些人看的直吞口水--这都是拿来待客的,看来他们平时连这个都舍不得多喝。
里面没空调,电风扇吹的也是热风。跟蒸桑拿差不多,程星河一看,舌头都伸出来了,说早知道他不来了--这个季节,命都是空调给的。
那村长挺不好意思的说,一定给安排个空调房,求我们别嫌弃,千万帮帮忙,本来人丁就少,可不能再死人了。
一听这话,我和程星河顿时一愣,也是异口同声:"这里还死人了?"
那村长连连点头,倒是有点莫名其妙:"两个先生,不知道?"
杜蘅芷也没说啊!
我忽然有了一种不祥的预感。就让村长把事儿细说说,
村长这才告诉我们,自从闹旱灾以来,本地已经死了十来个人了。
一开始死的是一个姓刘的老头儿,也是个瓜农,瓜地里都有瓜棚子,是为了提防收瓜的季节有人去偷瓜,今年虽然没有看瓜的必要,但那老头儿嫌热,去瓜棚里面睡的觉。
第二天他儿媳妇上瓜地里给他送饭,就看见老头儿不动弹了,一瞅人已经死了--尸体是干巴的,好像晒在沙漠里几天的干尸一样。
这一夜的功夫,人死了也不能这个模样啊!
这把他儿媳妇给吓的。几乎是爬着回的家,家里人当然认定老头儿是被人给害了,可是这么一检查,发现老头儿竟然一点外伤都没有,谁也不知道,老头儿具体是怎么死的。
大家正面面相觑的时候,又有一个寡妇死了,跟老头儿模样一样--干干巴巴,没有外伤。
有岁数大的就说,别是闹了魃了吧?
只有魃,能把人精气吸光,不留外伤。
这下子引起了很大的恐慌,人人都不敢出门,这不是就请人来看,是不是风水出啥问题了,可来了的先生一探,脸色都不好看,说恐怕不是他们能对付的了的。
这么拖下来,本地陆陆续续,又死了不少人,一开始一星期一个,后来三天一个,现如今,几乎要一天一个了。
这么下去,本村的人还不都死绝了?
已经有不少胆小的搬走的,但还有一部分,舍不得离开家,也没别的地方可去。就干瞪眼等着人来救了。
我说怎么杜蘅芷人不来,就知道这里的大旱是旱魃引起来的,我还以为她算出来的,感情她知道这里死人了。
魃本来就厉害--能短时间吃了这么多人的魃,当然更难对付了。
杜蘅芷嘴上说是看我有本事,是特么把我往火坑里推吧?
程星河听完了,跟个弹簧似得就从椅子上起来了。拉着我就往外走:"就知道杜蘅芷是个小狐狸,我看她肯出这么好的条件,还以为看上你了,原来是让你来顶雷的,咱们走吧,什么也没命重要,就算要死。也应该吃东西撑死,让旱魃吸死算怎么回事?"
那村长一看,手就哆嗦了起来:"哎,你们,你们咋要走啊?"
程星河摆了摆手:"我们跟那些先生一样,没有这个本事。"
那些围观的村民本来还挺兴奋的,一听这话。顿时全露出了失望的表情。
而这个时候,只听"啪"的一声,一个老太太忽然跪在了我们面前:"两个先生,我求求你们了,你就救救我们村的人吧!已经走了那么多人了,你们再走了,怕是真没有先生敢管我们村的事儿了!"
那个老太太岁数跟我三舅姥爷差不多,这种高寿的人跪拜我们可受不起,要折寿的。
而且,地上滚烫滚烫的!
于是我赶紧就要扶那个老太太起来,老太太看着瘦,可因为常年务农劲头挺大,就是不起,哭着就说道:"我一把老骨头了,也不怕死,可村里……还有好些个孩子呢!我们没钱往外搬啊!"
原来这个村里有不少留守儿童,一个个穿的挺破,晒的很黑,都瞪着大眼睛盯着我们,显然还不知道本地发生了什么可怕的事情,只是对一切都非常好奇。
我的心里猛然一动--是啊,这事儿再不赶紧解决,这些孩子们,也都有危险。
程星河没让自己往那看,只顾着拉我,我反手拽住他:"你不想找江瘸子了?"
程星河撇嘴:"你要是管这事儿,能不能回去都两说,还江瘸子。"
说是这么说,他坐在了门槛上,叹了口气,自言自语就说道:"我是做了什么孽了,跟你这么个甲方,哪儿有雷上哪儿蹚……"
结果门槛烫屁股,又把他烫的给弹了起来。
我有点想乐,答应回去请他吃冰棍。
他瞪了我一眼,从怀里摸了半天,摸出一把零食分给了那些小孩儿。
那些小孩儿没见过这种花里胡哨的零食,都兴奋了起来,开始争抢,程星河面露凶相让他们老实点,眼神却很温柔。
我就打算上个高一点的地方,看看这里的风水地相,可这个时候,却有一个人冷冷的说道:"现在知道求先生,早先你们害人的时候,怎么不想想会有今天这个报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