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直以来，他都站在顶端的位置，底下发生了什么从来都不关心。对他来说，这些都是别人的事。他不想了解，更没兴趣去了解。
这时，方梦觉猛地一拍脑门，“还有一件事差点儿忘了问，我们组织的杀手全都是天乾，姬公子你也是吧？”
这个世界里，无论男人女人，到了一定的年龄就会分化出第二特征，其中便有天乾、中庸、地坤三类。天乾与地坤之间相互吸引，都是两种极为少见的类型。
姬恨雪与旁人不同，正常情况下，年满十八岁便会完成分化。而他今年已及弱冠，却并未显露出第二特征。
在此之前，他曾私下找过不少大夫，都没说出个所以然。思前想后，他只找出了一个原因，那就是他本不是这个世界的人。
姬恨雪淡淡反问：“我看着不像吗？”
“像，很像。”方梦觉连着说了两个像字，只差没举双手双脚赞同。“但‘像’和‘是’不一样，这个我还是先问清楚，免得到时候在阁主那儿不好交代。”
姬恨雪没打算隐瞒什么，他在这个世界待了整整七年，已经完全融入了这里的生活，从不会担心被人看出端倪。
他喜欢好看的男人，喜欢冰冷的链刃，喜欢在任何事情上拥有主动权，更喜欢那种征服和占有的快|感。
所以他从未怀疑过自己，并且一直坚信，就算有一天他会分化，也一定会分化成天乾。
“我暂时还不是天乾。”姬恨雪说：“但以后一定是。”
方梦觉愣了愣：“暂时？等等，姬公子你还没分化吗？”意识到自己说话的声音大了，他连忙捂了一下嘴。
姬恨雪不想再继续这个话题，去问他：“你们阁主在哪里？”
“马上就到了。”说着，方梦觉似乎想起了什么，支支吾吾了好一会儿才开口：“姬公子，你若是想一睹阁主真容，恐怕一时半会儿还不行。”
“为何不行？”
方梦觉道：“我们组织内分为两派，一派是天干，一派是地支。只有在天干排得上名号的杀手，才能有幸与阁主见面。不过，每一名新来的成员都须得在地支做完一个月的任务，才有机会升为天干杀手。姬公子武功超凡，肯定花不了一个月的时间。”
“嗯。”
姬恨雪当然没把这放在心上，他想接近阁主并不单单是为了那张脸，而是为了确认任务的接应对象。
照华沧那边的意思，这次一共有两人负责暗中接应，一人在宫外，一人在宫内。
方梦觉没想到他会突然这么好说话，暗暗地松了口气。
不一会儿，前面出现了一座亭台水榭。亭子上方有个蓄水的池子，供夏天流水歇凉。下边是池沼，池岸用玲珑的石块砌得错落有致。
凉亭下挂有不少鸟笼，各色羽翅的飞鸟来回盘旋，鸟鸣声便是从这里传出去的。
朦胧月色下，有人在那儿喂鸟。离得远了只能看见一个颀长挺立的身影，是名戴着半边面具的男子。
那人身旁候着一名清冷出尘的女子，看样子应该也是个杀手。
“咯，那就是我们的阁主。身边那人是天干丙字号杀手，组织里排名第三，是个女天乾，名字叫做谢织罗。”方梦觉小心翼翼地向他介绍，“阁主上知天文下知地理，他算准了今晚会有新人加入，所以提前跟我们打了招呼，说直接把人带到这里来。姬公子尽管放心去，我就在这儿等着你。”
姬恨雪望了眼那个方向，脚下却没动，转而去问方梦觉，“你这么主动找我加入你们，是为了什么？”
方梦觉似有难言之隐，眉毛几乎快要拧在了一起。他默了半晌，终于憋出来一句话：“我若是说出来，姬公子可别笑话我。”
姬恨雪道：“你说。”
方梦觉朝凉亭小心一瞥，凑到他跟前小声道：“阁主说了，如果能为组织招入厉害的杀手，就能获得一百两赏银。”
姬恨雪无情揭破：“所以，你是为了钱？”
方梦觉瑟瑟发抖：“我……”
这时，正在喂鸟的阁主发话了，“既然到了，何不直接上来。”
末了又补充两字：“一起。”
很显然，他们的谈话声已被悉数听去。
两人依言来到凉亭外，名唤谢织罗的女子捧出一只檀木匣子，走到姬恨雪的面前停下。
姬恨雪不解这是何意，抬眸与谢织罗四目相对。他极少会盯着一个女子看，哪怕这人长得貌若天仙，也丝毫引不起他的兴趣。
“姬公子。”方梦觉碰了碰他的手肘，小声提醒：“快打开看看。”
姬恨雪不急不慢地打开了匣子一看，里头躺着一块穿了红绳的浮雕玉牌，玉面刻了个癸字。
在十天干中，癸居于末位。
也就是说，阁主这是直接把他划入了天干一派。
旁边的方梦觉瞧见这一幕，整个人都看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