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樱的话刚一落,便轻轻地抬起了下巴。
她以为是给自己找了个台阶下,没想到苏曼却压根不顺着她。
苏曼笑了声,转身看向刚进来的陆执寅,眉尾轻轻挑着,隐了隐眼底暗淡的光。
“陆执寅,你说我是客人,实际就是叫我来烤肉的?”
苏曼这个人虽然平时看起来笑眯眯,温顺,脾气又好,跟谁都不会太生气的样子。
但前提,那是她愿意的。
她扫过陆执寅之后,便收回眼神,轻声道:“我天生不喜欢伺候别人,特别是难伺候的人。”
“而且......我不喜欢烧烤。”
沈樱没想到苏曼一个助理,口气居然这么大。
被人当众打脸后,她脸上明显挂不住了,“陆执寅,你这助理什么态度?”
费正宁已经看出有些不对劲了,他朝沈樱使了个颜色,“沈樱,闭嘴。”
沈樱知道自己有点被刺激到了。
尤其是听到,他们两人在厨房里的谈话,她就忍不住说些刺激的话,好像以此就能证实她跟陆执寅是相交多年的好友。
而苏曼就是一个普普通通的助理。
陆执寅看了苏曼一眼,见她头也不回地走了,于是扔下一句。
“既然不会烤,那就别吃了。”
“外卖还是去饭店,随便你们。”
说完,跟在苏曼的后面,一起出去。
沈樱在后面有些不高兴,“陆执寅!我刚从美国回来,你就把我扔下了连饭也不一起吃。”
陆执寅的脚步停顿了一下,头也没回,“我看你今天脾气这么大,倒也不像是饿了。”
沈樱气结,在原地上前两步,却见陆执寅头也不回,她才真正的愣住了。
眼泪不争气地淌下来。
费正宁递过来纸巾,“行了,你也别作了。”
“这么多年,也没作够。”
沈樱姣好的脸上挂满泪意,“你说我作?明明是他更过分,我们几个聚餐哪次不是只有我们四个,陆执寅凭什么带个外人来?”
费铭在一旁收拾烧烤架,一听这话有点乐了。
“小樱子,你也太霸道了吧?陆执寅以前没带女孩,不代表他以后不带,人年纪轻轻又是律所主任,总不能一辈子不谈女朋友,不结婚吧,再说了,这是陆执寅家,人家喜欢带谁来就带谁来,用得着你同意吗?”
“我同意费正宁的话,你就是作的。”
沈樱虽然外表看起来高冷,但在几个老友面前,也就是活脱脱一个受了委屈的小姑娘。
“什么叫我作,那他陆执寅就没错吗?上来也不说苏曼是谁,谁知道是不是叫来弄烧烤的,再说了,律师的助理干这些事不是很正常吗,我当年助理的时候,还给主任带过孩子呢。”
费正宁看了眼:“那是你,沈樱。”
“你吃过的苦,不代表人家苏曼就要吃,同样是助理你当初被老板压榨做牛做马的指挥着,但不代表你今天就能这样指挥苏曼。”
**
一路走到楼下,苏曼才觉得胃里空空的,饿的有些难受。
她低头一看,已经八点多了。
心里一边烦那个沈樱,另一面也烦陆执寅。
虽然刚才沈樱说的话有些过分,但是听起来很有底气。
就像她说的,他们四个人从大学开始就认识,相互了解着彼此,而苏曼就像是闯进他们固若汤匙中的一只鸟,被四周立着的墙壁阻挡着,那些墙壁是叫做回忆。
苏曼没有跟陆执寅那么多回忆,从六年前开始,他们的生活就彻底割裂开了。
“蹲在这里做什么?”
路灯下,一个高大的黑色身影突然笼罩在她的头顶,耳边传来的熟悉身影,让苏曼抬头。
“你怎么出来了?”她从地上站起来,结果太快了,血糖有点低。
她不自觉地伸手,往旁边的空气里,抓了一下。
手臂被另一双大手扶住,稳稳的,托着她。
“腿麻了?”
陆执寅低头看她腿,苏曼摇头:“饿的。”
陆执寅:“想吃什么?”
苏曼想了想,最后回答:“什么都想吃。”
最后陆执寅带她去吃了火锅。
苏曼是很诧异的,因为陆执寅这个人不吃辣,然而火锅不辣的话,显然是没有灵魂的。
“沈樱说的话,你别往心里去。”
苏曼舀着碗里的冰粉,摇摇头,“我又不认识她,生什么气。”
说完,狠狠地挖了一口。
见她口是心非的样子,陆执寅没再解释什么,只淡淡说了一句,“你是我的助理,没必要把别人放在眼里。”
陆执寅的话其实说的很清楚,但苏曼就是有种淡淡的不痛快。
他总是那么的轻描淡写。
轻描淡写地说着她喜欢他那些话,又轻描淡写地让她不要把别人放在的话放在心里。
可是苏曼心眼,说实话真没那么大。
“陆执寅,我心眼其实很小的。”
“嗯?”
苏曼其实想跟陆执寅解释自己为什么不高兴,可是又不怎么找得到立场。
最后只好闷闷的低下头。
鸳鸯锅上来之后,她将不辣的锅底朝向陆执寅,将辣锅对着自己。
锅底很快烧开,蒸腾的热气弥漫在两个人中间,不知道是因为太辣了,还是因为熏眼睛,苏曼破天荒的第一次,吃火锅吃哭了。
陆执寅放下筷子,静静地看着她,“你哭什么?”
苏曼:“太辣了。”
陆执寅给她倒了一杯清水,“别哭了。”
苏曼接过,却没急着喝,红彤彤的嘴唇抿着,透着白蒙蒙的水汽,她问陆执寅。
“上次我喝多了打电话给你,其实根本没有说喜欢你是不是?”
陆执寅不自觉的大拇指抵扣在在一起,“以前说过,跟现在说有什么区别吗?”
苏曼喝了口水,润了润干涩的嗓子:“当然有区别。”
“以前我多小呀,这么多年过去,说的那些话怎么能当真呢?”
陆执寅沉默不语,静静地看着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