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殷季是知道越盈的。这个舞姬就是当救了殷烬台的人。当时他来瑶楼接他回宫的时候,恍然间见过那女人一面。
她在主公身边熟睡。朦胧的身影虽然被他遮在身后,但凭着那一眼的直觉,殷季猜这人绝对是长得极美的。
殷季跟随他九年,从未见过他身边有女人。
这女人当时没杀,原来是这会儿杀么。
殷季是他最得力的暗卫,帮他杀过不少身份高贵的人。他武艺比一般的暗卫高强,一般不会吩咐他做杀个弱女子的任务。不过殷烬台的命令,他一向遵循就好了。
他见主公修长的手指缓缓在腰带边动了片刻,然后轻轻闭上眼。
他睁开眼后眼神又变得清明冷静,只远眺着赵宫东湖的对岸。
纵使是晚春,也是有风的。更何况是被泼了一身酒液,浑身湿漉漉的。殷季便朝后面侍立的奴婢上前给殷烬台换衣服。
殷烬台换好衣服时,殷季接了令,已经飞快地从屋中走了。
解决了一件困扰他许久的事情,他该是放松的、解脱的,但是他当下只有淡淡的烦躁。
烦躁的情绪萦绕在他心头,殷烬台不禁想起那个吻。
久不见她,忽然看到她出现在面前。一点没变,一如在小楼间,她两只手臂抱住他的腰,他习惯了,任由她抱着自己,她便懒懒地熟睡。
鬼使神差地,在她脸上落下了一个吻。
为了方便,他在赵国人面前改了面貌,在她眼前的才是真正的长相。越盈没认出自己,是理所当然的。他也不需要她记得自己,难道不是么。
身为殷国质子的身份,他看到了她眼里看赵斐无差别的目光。
一切该结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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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个赵宫侍女在门外守了片刻,看到里面的人缓缓踱步走了出来。
换了一身青色袍子,显得人更加如玉温润,看得她悄悄心悸了片刻。
那人刚刚接过她的东西,语气也温和可亲的,一点架子也没有。和她从别的姐姐那里听说的脾气好完全相符。当下,她脸上便有点悄悄脸红。
虽然身份卑微,但不是还有一张好脸么,走路也气质如松一样,近看也看不出很糟嘛。
只是他俊美温雅的脸上看不出情绪,浑身笼着一层低气压。小宫女悄悄观察着,她心想,是因为太子斐在殿上羞辱了殷质子罢。当面羞辱,甚至还是被王公公羞辱的,太子没亲自动手。这放在谁身上受得了呢。
她这么迷迷糊糊想着,一看发现已经跟丢了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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越盈在等着回去。
今晚她没被赵斐召见,也没有任何人看上她。她又安全无误地渡过了一个晚上。
只是心中仍然砰砰跳着,总觉得有什么事会发生。
她刚刚偷窥他的时候,他似有察觉,冷冷地朝这边飞快地看过来。当时她不知道自己收回目光的速度够不够快,有没有被发现。
他看她的眼神很冷淡,但是并没有杀意。
但是越盈总觉得心里不安。
这种惴惴不安的情绪持续了整个晚上。这人为什么不杀她?但这人太过危险,她要记住以后见到他要和见到赵斐一样远远地躲着。
她刚刚心绪失控,借着不舒服,没有跳第三场舞,便在赵王宫安全的角落随意逛着。
越盈摸摸心口,没感受到坚硬的触感,才慢慢意识到自己胸前待了快二十几天的玉珏被自己卖掉了。
她以前作为民间乐坊的舞姬,去的场合一般都是些小场面。这个月进宫,见了那么多荣华富贵的人,却一朝夕打破了她平静的生活。
她不属于这儿,以后也会尽量避免和宫阙里的人再有联系。
走着走着,在湖边坐了会儿,便觉得自己纤细白嫩的小腿一阵阵地发痒,像是被虫子咬了好几口。她不自觉蹲下身去挠了好几下。
她蹲在石头上,果然看到自己白皙的腿上红肿了好几个包。怕自己脸上也被咬了,越盈赶紧戴好自己的帏帽。
跳了一场舞,她微微出了汗,也懒得站起来,索性就蜷着腿坐在石头休息。
有了之前的经验,越盈不敢离人群太远。她坐着的这地方不远处是赵国的宫人,还有几辆青鸾车。现下她只要在等乐坊里的人跳完舞。
“瞧那舞姬,坐没坐相,站没站相的,软绵绵一身,真是民间不知礼数、魅惑人的。”
赵律对人的站坐姿要求严格。宫里的人通通都是接受了严格的训练才能被派到各宫做侍人。越盈听到那边宫女咬耳朵讨论她,挑了挑眉,也丝毫没改变自己的姿势。
她伸手再往自己腿上挠了挠,然后打算站起来。
只是坐的太久了,她一站起来眼前便一阵阵发晕。
昏晕晕之下,手便到处抓着。她身后是赵宫的一个湖,她怕自己摔倒水里去。
终于,让她成功抓到什么东西,借着那人稳稳的力道,让她重新站稳了些。她抬起头,想说些什么,便对上一双狭长的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