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两天江暮平回他父母家回得有点勤,导致他一进那间四合院就迎来了他表姐李思知的质疑。
“你这几天怎么回家回这么勤?”
李思知正坐在院里的石桌前,桌上摆着一瓶清酒和一只精巧的酒杯,杯里斟了小半杯酒。
江暮平先进屋放了包,听到李思知在外头喊他陪她喝点酒。
九月的天气,夜晚还有些热意,江母切了一盘西瓜,让江暮平端到院里去跟李思知一块吃。
江暮平把水果盘搁在了石桌上,他的领带已经解去,领口的纽扣解开了一颗,袖子也松松地挽到了手腕上方。
“你要回来住了?”李思知拿了一瓤西瓜咬了一口,“怎么最近天天有空回来?”
江暮平也拿了一瓤:“这学期带了个博士生,三天两头上我那请教问题,我来我爸妈这躲躲清静。”
李思知咬着西瓜八卦:“什么意思?我怎么听出了点禁忌的东西?”
江暮平没说话。
“那学生是不是对你有意思呢。”
江暮平不关心:“不知道。”
“男孩女孩?他怎么知道你住哪?”
“男生。”江暮平咬了口西瓜,“估计问他爸的吧。”
“他爸是谁?”
“我们院的院长。”
“……”李思知笑了声,笑里颇有些幸灾乐祸的意味,“学生找你请教问题你怎么能避而不见呢,有失师德啊江教授。”
江暮平脸上的笑意浅浅,看上去又无奈:“三天两头的谁受得了。”
李思知端起酒杯,忽然停下:“哎我想起来了,今天你是不是去见成岩了?”
“见了。”
李思知放下酒杯:“怎么样?”
“就那样。”江暮平给了个模模糊糊的答案。
“什么叫就那样啊,来电吗?有感觉吗?”
江暮平把西瓜皮扔进脚边的垃圾桶,手指上有汁水,他抽了张纸巾慢慢地擦拭:“姐,你当过他的老师?”
“行啊,都聊到这个了啊。”李思知笑道,“我教过他画画,那个时候他还小呢,就二十出头。”
“他那个时候没在上学吗?”江暮平抬头看着李思知。
“没有,他高中都没毕业。”李思知似乎察觉到了什么,“暮平,你问这些干什么?”
李思知很了解江暮平,他是个很宽厚的人,不会在意另一半的学历是高是低。
“他是我高中同学。”
李思知吃了一惊:“真的啊,这么有缘分?”
“我也觉得很不可思议。”江暮平说,“我跟他已经快二十年没见了。”
“这还能相遇是怎样的缘分,江教授,你觉得呢?”
江暮平看了她一眼,李思知如此热衷地撮合他跟成岩的样子,让他不由得失笑。他没发表什么意见,于是李思知追着问他对成岩是什么感觉。
江暮平回答说:“我们俩就见了一面,能有什么感觉,你这个问题不现实。”
“你不知道有个词叫‘一见倾心’吗?”
“那是‘见色起意’吧。”江暮平的小臂搭在石桌上,另一只手拿着西瓜,很慢地咬着。
“那我问你个问题,你老实回答我。”
江暮平点了点头。
“我说他会是你喜欢的长相,事实证明我说的是对的,还是错的?”
江暮平想了想,态度并不忸怩,大大方方地点了点头。
虽然成岩那个模样,应该是大多数人都会喜欢的长相。
江暮平之所以单身到现在的原因,除了早年因为工作太忙错过了谈恋爱的最佳阶段导致之后再也懒得找对象之外,最主要的原因还是因为他眼光太挑。
李思知依稀记得年幼时曾问过江暮平将来要找什么样的妻子,江暮平用那种很稚气的嗓音告诉她“要找非常漂亮的”。
曾经以为的孩童的戏言,其实都是真的,并且,江暮平恪守这一“找老婆”的标准长达三十余载。
成岩确实高度符合江暮平的审美。
漂亮,又不会艳俗,看上去很好接近,但本人实际上有一种柔和的冷感。
“你看,我说吧。”李思知露出了孩子气的得意神情,“所以呢,你是什么想法?”
“我没什么想法,我不太想打破现在的生活节奏。”
李思知可以理解,两个人来不来电还是得看感觉,不是看脸。
江暮平又说:“而且我觉得跟高中同学谈恋爱有点…说不上来,感觉有点别扭。”
“这叫天降竹马。”李思知不知道从哪学来的词。
江暮平比她时髦多了,懂得也多:“竹马那得是开穿裆裤就认识了,不懂别瞎说。”
李思知朗声笑了起来,斟了杯酒一饮而尽,脸红扑扑的仿佛是醉了:“没机会当竹马,还有机会来一段黄昏恋嘛。”
自那次相亲之后,江暮平和成岩没再取得联系,成岩早把江暮平的联系方式扔进了垃圾桶,从没抱有能跟江暮平进一步的想法,而江暮平则是因为学校刚开学不久,大事小事积压,忙得根本顾不上去管工作以外的事。
直到今天江暮平才闲了下来,所以心情也不错,心情一不错,就想点名。
江暮平的课一向座无虚席,他点名也是偶尔,而且每次都是挑着点。
今天心情好,江暮平进教室还多说了两句与课堂无关的玩笑话,倒数第二排有两个位置空着,有个位置上放了一捧鲜红的玫瑰,江暮平看到了,教案往讲台上一搁,翻开教案漫不经心地说:“今天不是情人节吧。”
学生们明白他的意思,纷纷转过头看那捧花,讲台底下传来大家的笑声。
等同学们笑声渐止,江暮平简短道:“点个名。”
江暮平抽出压在教案下的名单:“老规矩,跳着点,请假的先把请假条交给我。”
江暮平的课一般没人请假,很多学生甚至还会提早来抢占前排的位置。没有收到请假条,江暮平直接开始点名。
“包明辉。”
“到。”
“曹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