成岩不知道自己那么听话,是屈从于江暮平作为教授的威严,还是单纯地屈从于江暮平这个人。
今天依旧是分房睡的一天,江暮平洗完澡就进客房了,还跟成岩说了“晚安”。
他们的相处模式很微妙,非要说的话,就是“相敬如宾”这个成语最真实的写照。
要说疏远,他们有时也会亲近,江暮平多能撩啊,成岩以前的追求者中就没一个有他这么会撩拨人的。
云淡风轻的,杀伤力却那么大。
但是江暮平把握着分寸感,让成岩觉得他偶尔表现出的暧昧举动都是在经营婚姻。
成岩在客厅赶工,准备把时引那张设计图连夜赶出来,跟江暮平遇到以来,他从没在江暮平跟前抽过烟,憋得太久嘴里好几天没味儿,这会忍不住了,点了一根咬进嘴里,轻轻吸了一口。
夜里,江暮平起夜,推开房门闻到了空气中弥漫的淡淡的烟味。客厅的灯亮着,成岩趴在茶几前,嘴里咬着一根烟,低头在纸上画图。
成岩面目沉静,神情很专注。
香烟燃到了一半,长长的一截烟灰摇摇欲坠地挂在烟尾。
可能是注意到了过长的烟灰,成岩夹着香烟,往烟缸里抖了抖烟灰。接着,他的嘴唇再次含住滤嘴棒,吸了一口,吐出几缕白烟。
成岩注意力太过集中,江暮平走到跟前,他的余光才见了个隐约的身影。成岩微微抬眸,没个防备,猛地呛了口烟,咳嗽起来。
江暮平帮他倒了杯水。
“这么晚还在工作?”江暮平很随意地问。
“有个图要赶。”成岩把抽了一半的烟摁进烟缸里熄灭,“我去开个窗,通通风。”
成岩开了窗,喝了一口江暮平帮他倒的水。
江暮平在沙发上坐了下来,看了眼成岩画的图,然后目光流转到了成岩的香烟上。
成岩抽的是细长的女士香烟,烟缸还是一只卡通绵羊,里面歪七扭八地插着烟头。他抽的量不少,烟瘾应该挺大。
“不好意思,你不喜欢烟味吧,”成岩舔了下湿润的嘴唇,“我以后不会在你面前抽烟了。”
“在我面前抽和背着我抽,好像没什么区别。”
成岩有些为难:“江教授…我真的戒不了,顶多少抽点。”
成岩高中的时候就开始抽烟了,烟龄很长,抽烟抽得最凶的时候还抽过爆珠烟,这种烟刚开始很容易上头,抽多了就觉得腻味。那段时间他的精神状态不太好,后来才慢慢控制了抽烟的频率。
虽然现在抽得没以前那么凶,但完全戒掉是不可能的。
“我肯定不在你跟前抽,好不好?”成岩跟他打商量。
江暮平倒不是介意香烟的味道,他只是担心成岩的身体健康。
“能不能给我一根烟?”江暮平问成岩。
成岩愣了愣,从烟盒里抽出一根烟递给江暮平。
江暮平接过烟,两指夹着,他拿起烟盒旁边的打火机,点燃了烟,在成岩茫然的目光下把烟含进了嘴里。
成岩有些诧异地看着他。
江暮平轻轻咬着烟,两片薄唇微微一抿,吸了口烟。
他连吸烟的姿态都很优雅,不紧不慢,从容斯文。
江暮平缓慢地吐出一口白烟,接着就把香烟从口中抽了出来,有些失神地盯着手中的烟,低声道:“原来是这种味道。”
“第一次抽烟么?”成岩问。
“嗯,”江暮平往绵羊烟缸里抖了抖烟灰,“我爸是医生,家里没人抽烟。”
成岩震惊的是江暮平第一次抽烟居然这么熟稔,连口烟都没呛着。
“那你倒是很有这方面的天赋,”成岩用手指拨了两下烟盒,“我第一次抽的时候呛得眼泪都流出来了。”
“你第一次抽烟是什么时候?”
“高中。”
江暮平漫不经心地点了下头:“我不记得我有抓到过你。”
江暮平高中的时候是班长,管风纪是他身为班干部的日常工作。
“我藏得好。”成岩笑得眼睛有些弯。
“你一般藏哪?”
“音乐教室。”
成岩在那里见到过排练钢琴的江暮平,他曾看着江暮平的背影吞云吐雾。
江暮平手里的烟已经燃到了一半,成岩问他:“不抽了吗?”
江暮平垂眸看了一眼烟,“不抽了,我不喜欢这个味道。”他抖落掉烟灰,把烟送到了成岩嘴边。
成岩有些发怔,不由自主地张开嘴,咬住了滤嘴棒。
棉质的滤嘴棒柔软湿润,江暮平含过的。
江暮平与他对视着,说:“今天只能抽这最后一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