尽管这个念头在十方自己看来都十分荒谬,可除了这个可能,他实在想不出其他的解释。好端端的,李熠为何要将人召来这园子里,若是有别的吩咐,又不急于一时,完全可以等回宫后再召见。
况且,十方也想不出来李熠和一个喜欢嫖/娼的纨绔能有什么事情要说。再结合李熠今早起来时经历的“尴尬事件”,以及他此刻的局促和心虚,十方很难不往那处想。
“哎。”十方重重叹了口气,心中又开始发愁了。
若是李熠性子没那么敏感,有些话他尽管直说便是了。偏偏在他看来,李熠面皮薄,轻易还说不得,否则只怕又要别扭得没法见人了。
念及此,十方只能退而求其次。
不能正面批评,旁敲侧击一下还是可以的。
“殿下,你如今年纪也不小了,许多道理想来也知道,不必我多费口舌。”十方开口道:“不过我毕竟是你的兄长,又虚长你几岁,也算是过来人。有些话,还是想同你说一说。”
十方这语气像极了太傅,不过他顶着那样一张冷清俊美的脸说出这些话,非但不让人觉得唠叨,甚至还希望他能多说点。反正李熠是很爱听他说话,平日里只嫌他说得少,如今见他一副要讲大道理的样子,忙乖乖在一旁听着。
“年轻人血气方刚没错,但也要学会自持,尤其你是一国储君,更不能放任自己沉溺于……别的事情上。”十方轻咳了一声,又道:“你如今年幼,尚未遇到能相守一生的人。若是你不能约束好自己,太过放任,将来等你遇到了那个人,一定会悔不当初。”
李熠听他前半句话的时候,心中咯噔一下,以为十方看透了自己的心思,在警告自己收敛。但他听到后来便明白了几分,知道十方多半是看到了燕长生,想岔了。
他本欲解释,但转念一想如今并非好时机,于是顺水推舟地道:“兄长,其实孤已经知道自己想要相守一生的人是谁了。”
十方闻言大惊,一脸难以置信地看向他。
他本以为太子与那个人只是“露/水/情/缘”,没想到李熠连相守一生的打算都做好了!
“你怎可……如此草率?”十方忍不住开口道。
那人放/荡不/羁,惯常出入那样的地方,说不定还会染上什么乱七八糟的病,若是有朝一日他和李熠在一起了,那……十方想想就觉得难受。
一方面他懊恼自己当时不该那么草率,答应了陪着李熠出宫去见人,早知道他应该先去见见,若是觉得合适了再让李熠见。免得少年人情窦初开,轻易就陷进去了。
另一方面,他又担心李熠这么容易动情,只怕将来所托非人要伤心。
“兄长,孤想的很清楚,并非一时草率。”李熠说这话的时候看着十方,眼底带着一抹笑意。
十方见他如此,心里越发难受,一时竟不知该如何劝了。
李熠又道:“兄长,方才孤正要去同你说,京城那边有些事情,孤打算今日便回去。”
“你这么急着回去,是……”是打算去和那人私会?
人刚走了就舍不得了,看来陷得的确很深。
十方不打算放任李熠独自回去,怕他万一又情难自禁,陷得更深难以自拔,便道:“我同你一起回去吧,此番本来就是陪着你过来散散心,你若是走了,我还留在这里做什么?”
李熠想到自己回京城要面对的事情,略有些犹豫。
理智上来说,他不太希望十方跟着回去,免得卷进去。
但他尚未开口,门外突然传来了三皇子的声音……
“兄长,二哥,我让他们把午膳都传过来,咱们兄弟三个一起用午膳吧?”三皇子兴致勃勃进门,一脸笑意地道。
李熠挑了挑眉,朝十方道:“好,都依着兄长的意思吧,用完了午膳,咱们便回京城。”
“回京城?”三皇子闻言一怔,问道:“咱们这么快就回去?京城太热了,不多待几日吗?”
李熠看了他一眼,面上堆起了一丝假笑,开口道:“三弟,孤心疼你,不愿让你跟着回京城受那暑气折磨,所以只打算带着兄长回去,你继续留下便是。”
“二哥,你待我真好。”三皇子一脸感动地道。
片刻后他才反应过来,事情好像有点不对劲……
用过午膳后,李熠便和十方去朝太后辞了行,两人一起返回了京城。
这一路上李熠面色都有些凝重,十方因为担心李熠的事情,也有些心不在焉。
马车到了宫门口,李熠扶着十方下了车,朝十方道:“兄长,孤先让人送你回霁月居。”
“殿下不回宫吗?”十方开口问道。
“孤在宫外还有些事情要办,晚些时候孤再去霁月居看你。”李熠道。
十方拧了拧眉,开口道:“殿下是要去……见什么人吗?”
李熠淡淡一笑,知道十方在想什么,便道:“兄长放心,孤心里的人不在宫外,此番并不是去和谁私会。”
心里的人不在宫外,难道是在宫里?
回霁月居的路上,十方一直在琢磨李熠这句话,却迟迟没有头绪。
宫里会有什么人是李熠会喜欢的呢?
是个侍卫还是内侍?
十方百思不得其解,但想到李熠喜欢的不是“嫖/娼”的那个人,他还是稍稍松了口气。
李熠从宫门口换了马,带着霍言声和几个护卫一起去了京城的某处宅子里。
燕长生所说的那个大周人,既是李熠的人动手抓的,自然是关在李熠的地方。
宅子里的护卫见到李熠过来,忙上前行了个礼。
李熠面色冷峻,问道:“还活着吧?”
“回殿下,一直看着呢,还活着。”护卫道。
李熠点了点头,示意对方带路,那护卫忙带着李熠去了后院。
这宅子的后院有一处暗房,直通地下,若非知道内情的人,旁人哪怕到了此地也很难轻易发现那暗房的所在,更别说那地下室了。
如今虽是白天,但地下却因为缺少光线,而显得有些昏暗。
摇曳的火把虽能将里头照亮,却掩不住那处的潮湿和阴冷。
霍言声跟在李熠身后进了那房间,大热天生生被里头的阴冷之气激得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太子殿下,竟真的是你?”
房间角落的木架上,绑了个男人,这声音正是他发出的。
李熠走到那人面前停下,目光在对方身上打量了一圈。此人正是那日在那个“捏脚”的馆子里盯着十方看的人,只是如今被囚禁在此,此人身上的凌厉略收敛了些,取而代之的是一抹邪气。
“你让人给孤传了那样的话,不就是为了让孤来见你一面吗?”李熠淡淡地道。
“我的人都让你盯上了,没办法……不得不会会你。”那人苦笑道。
李熠目光落在对方面上,开口道:“你在京城弄了那么一个地方,为的是什么?敛财……肯定不是,那地方收的银子虽然多,但太过隐蔽,招揽客人只能靠着口口相传,人数毕竟有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