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阵诡异的沉默后,宿绵低下头,摇摇头笑了一声:“哥哥确实醉糊涂了。”
他重重喘息几声,鼻息之间尽是浓烈的酒气。
抬脚将脚边的酒瓶踹开,双手在草地上胡乱摸索着什么。
薄暮顺着目光看去,便见那枝被随意丢在一旁,他常簪在发间的梧桐枝,于是矮身过去捡来递给他。
“二哥,你这根树枝都用多久了,该换了。”
宿绵也不在意,接过梧桐枝用袖口胡乱擦了擦,随手便将它斜插回头上,踉跄站起身道:“有些东西用久了,总会习惯的。”
薄暮连忙跟着站起来,伸手扶住他。
忍不住埋怨他几句:“二哥,你下次可不能再喝这么多酒了,你酒量又不好,就算喝,最多也只能……只能喝一杯!”
“好好,听你的。”
薄暮不满地嘟囔:“每次都是这么说……”
二哥醉成这副德行,看来也没法儿帮她想办法了。
薄暮一边心不在焉地扶着他回寝殿,一边想池宴的事。
宿绵忽然出声叫她的名字:“小薄暮啊。”
“嗯?”
薄暮脚步未停,扶着他往前走,闻声疑惑地抬头看去。
宿绵垂眸看她,目光幽深,那双媚态天成的凤眸里尽是薄暮看不懂的东西。
半响,他移开视线,轻声道:“若是真的喜欢池宴,一定要真心待他。”
二哥果真喝多了。
她和美人是好朋友。
她自然会对他好的,不然也不会因为他受伤,急急忙忙跑来找他商量对策了。
薄暮点头应道:“我一定会真心对他的,二哥,你现在还是好好休息吧!”
……
妄月殿。
薄暮走后没多久,池宴便醒了。
他缓缓坐起来,目光冷淡地环顾四周,却没瞧见熟悉的身影。
驻灵孔雀飞身而来,在他面前幻化成人形,躬身见礼,问:“境主是在找四殿下?”
池宴冷不丁被拆穿,耳尖微红,冷哼反驳道:“本尊巴不得她离本尊远些,还图个清净!”
驻灵孔雀:“哦。”
沉默片刻,池宴又忍不住问:“她上哪去了?”
绿衣少年“咦”了一声,惊奇地看向他。
池宴:“……”
他轻咳一声,解释道:“本尊只是担心魔族趁虚而入,她这么蠢,若是在这儿出了事,宿绵那家伙,还不得把本尊的地盘掀了。”
绿衣少年恭敬回他:“半个时辰离开了。”
池宴怔了一会儿,忽然冷笑一声翻身下榻,随手理了理身上乱糟糟的墨色锦袍,嗤道:“走了好,省得惹本尊心烦!”
绿衣少年试探道:“境主若是想念,单恒可将她寻来。”
“本尊何时说过想她!”池宴耳一热,立马反驳,瞬间站起身,“你若再胡说八道,本尊便将你变成绿毛山鸡!”
说完,也不管他什么脸色,沉着一张要吃人的俊脸离开了。
单恒:“……”
他真的很想说——境主,你如今这副的模样,真的很像凡间深宫蹲守的妃子。
池宴觉得他脾气是太好了,以至于连一只孔雀也敢如此放肆说他的闲话。
他心中气不过,大步流星地走出来,本想出去透透气,才走到门口,忽然瞥见不远处遮天树冠中,飞身而来的薄暮,那张原本阴沉如水的俊美面容倏尔一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