薄暮眼尖,一眼便认出那两名尊者正是云亘境守境者。
几乎轿子落地的同时,薄暮抬脚便要往那边走去,宿绵及时拉住她:“我说什么来着?”
薄暮止住步伐,撇了撇嘴,动作收敛了几分。
北海水君听闻云亘境主到了,早早出来等候。正与众宾客寒暄了几句,就碰上薄暮与宿绵他们,便一道迎了进来。
水君的年纪比池宴大上几千岁,面对池宴却依旧不敢有一丝懈怠,赴宴的宾客们见到一袭莲纹墨袍的池宴漫步而来,也都纷纷拱手见礼,不敢有丝毫轻慢。
三界之中,薄暮除了父君,还没见过那位神仙有这等待遇。
谁曾想,如今神霄绛阙的云亘境,原本却是三界最荒凉之地。
那里是上古神魔主战场,别说仙株灵药,就连草都不多一根。可却因池宴的到来,短短三百年,就变成三界之中灵气最馥郁之地。
众仙无一不为之震惊,就连天君也惊动了!
无人知道池宴从何而来,更无人探得出此人修为如何。
云亘境是个极其特殊的存在。
没有那个神仙敢对池宴不敬。
他年纪轻轻,医术便是三界第一,号称“医尊”。这三界之中,谁人见了不得尊称一声“云亘境主”。
传闻云亘境主修为惊人,容貌惊鸿绝艳,却没几个人真正见过。只在三界传闻撰录里,知他常身着墨色锦袍,袖口处绣着银色的莲花纹样,出门随侍着两名白胡子尊者。
此刻托北海水君之福,有幸见着真人,众仙无一不为之狂热!
却知他性子向来冷淡,他们也不敢过多动作,只好借着问候之际,偷偷窥得一眼真容。
池宴从轿子里出来,一下子注意到了薄暮,他飞快瞥了眼,便移开视线,表面佯装矜持冷淡,正等着她像往常一般扑过来。
却没想到,左等右等,也没见有任何动静,抬眸去看,却发现那小色鬼居然站在原地不为所动!
若不是北海水君出来迎他们,她怕是不打算过来了!
池宴心情顿时更郁闷了。
不就喝了几天的药么?
这么避之不及?
不至于吧?
池宴全程又在想,莫不是药真的太苦了。
就连北海水君同他寒暄说话,他也没仔细听,满脸郁闷地进了北海宫殿。
薄暮跟在宿绵身后,从后面偷偷看他,压根没注意到池宴心里的小九九。
水君还以为自己说错了什么话,惹得境主心情不悦,一路上小心翼翼地,直到池宴端着勉强还算温和的脸,命守境者将贺礼献上时,他才松了口气,擦了擦额间的汗。
赴宴的众仙皆已到齐,即刻开宴。
偌大的宫殿,顿时涌入一裙姿态婀娜的舞姬,水袖轻扬,丝竹之声响起。
北海水君与夫人坐在上首,怀里抱着今日的主角,是个长得粉雕玉琢的女娃娃。
作为天族,薄暮和宿绵坐在水君左侧的位置上,对面是一袭墨袍的池宴。
她偷偷看向对面,却发现对面那人半点儿眼神也不给自己,心里早就按耐不住了。
水君夫人闵音难得见着薄暮一次,心里高兴,拉着她叙叙旧。
说着,忽然感慨道:“多年未见,薄暮也出落成大姑娘了,不知,可有心悦哪家仙君?”
薄暮正逗着怀里的女娃娃,闻言动作一顿,微愣,似乎不太理解她的意思。
歪了歪脑袋想了一会儿。
这是问她,现在和谁玩得好的意思?
她不由得将视线移到池宴身上,结果发现池宴也在看自己。
她还未来得及高兴。
两人视线撞在一起后,池宴却率先别过脸,仿佛方才只是他不经意间随意一暼。
宿绵适时笑道:“她这木鱼脑袋,还是少祸害别人为好。”
凤眸微眯,虽然笑着说,笑意却不达眼底。
闵音似乎也想起了什么,闻言没有再问下去,两人默契地揭过这个话题。
两人又聊了几句,薄暮便回到自己的位置上,一双凤眸却还是暗搓搓地观察池宴。
那人却垂眸自顾自地喝酒,压根没注意到她。
薄暮无精打采地抓起水晶盘上的瓜子,在案上摆起了龙,另一只手却扯着宿绵的衣袖疯狂暗示央求。
宿绵心底好笑。
终于在薄暮就要将龙尾摆好之际,宿绵抬手,将被揪得皱起的火红袖子从她手里轻轻扯出来,随意理了理,松口道:“不过,你得注意分寸,可不能像平日那般胡来。”
薄暮得到许可后,凤眸都亮了几分,忙点头应下:“我知道的!”
不过她也没敢直接过去找池宴。
宴会进行到中场,底下已经热闹无比了,众仙陆陆续续离座,相互交谈。
薄暮趁着这个时候,提着裙摆悄悄往对面走去。
池宴正想着,要不回去给那个小娇气包做盒蜜饯算了,反正对他而言,也不难。
余光忽然瞥见一抹杏色从眼前飞快划过,抬眸时,那人已经坐到他身边。
池宴俊美的脸上呆愣片刻。
不仅他傻了,那些暗搓搓偷看池宴的仙子们也傻了。
没多久,整个宫殿的人都停了下来,错愕看向薄暮。
薄暮:“……”
说好悄悄的,好像泡汤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