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亘境两名守境者怔愣地看着半空中划过的那一红一黑的两道身影,皆惊疑地捋了两下下巴那咎白胡子,对视一眼。
其中一名守境者问:“那是……境主和四殿下?”
另一名守境者凝视着他们消失的方向:“好像是。”
—
穿过绿树清溪,水榭长廊,一路回到妄月寝殿。
薄暮指尖轻抬,使出一道?红色灵力推开寝殿大门,扶着池宴抬脚迈入,朝软榻上走去。
她将他扶到榻上后,依旧不敢直视那双灼灼星眸,转身要离开。
池宴忽然隔着火红的袖衫紧紧抓住她的手,看着她淡漠的背影,心里没由来的一慌。
哪怕已经被体内的毒折磨得快要晕厥,一只手无力地撑在榻上,另一只抓住她腕间的手却似用尽毕生的力气,唯恐松开半分,她便从他面前消失。
他哑声问:“你要去哪?”
听着背后传来的声音,薄暮没回头,藏在袖中的手指尖微蜷,须臾,手腕一转想要挣开他的桎梏。
池宴察觉到她的抵触,五指顿时收得更紧,将?她的手紧紧扣住。
苍白的唇瓣轻颤,他仰头望着她,眉心微蹙,语气带上几分祈求:“一日为师……你说过的。”
莲池水声潺潺,夹杂着他低低的嗓音,一字一句地敲在薄暮的心尖上,丝丝缕缕的酥麻从心脏处蔓延至全身,她身子微僵。
高高悬挂的月白色夜明珠将他俊美的脸映得?愈发苍白,整个人如同一块清冷的白玉。
唯有那双如墨的星眸望着薄暮时,才?多了几分光采,眼尾微红。
薄暮没回头,她低头笑了笑,问:“你是要赖着我么?”
“对。”池宴强撑着身子站起来,就着紧握她腕间的手,从身后将她轻轻拥入怀中,下巴枕在她肩上,嗅着她身上淡淡的花香,轻声道?,“我就是要赖着你,天涯海角,至死方休。”
薄暮神色未变,任由他将?她拥入怀中,心里说不出什么滋味。
时过千年,当她再次捡起那段记忆,已经不敢再信“情”这?一字了。
她轻轻闭上双眸,任由自己贪婪地享受着这?片刻的安然。
不知过了多久。
她蓦地睁开眼,惊怒地去掰围在她腰间的手!
池宴感受到她的挣扎,缓缓将?手臂环得更紧。
“你疯了?!”
薄暮怒喝一声,神色惊慌地伸手打他,一双手抖得?不行。
池宴却不管不顾,温和的冷银色灵力缓缓将?两人包围,带起鸦青色的长发与深褐色的卷发勾勾缠缠,缱绻万分。
柔光之中,隐隐可见一丝一缕墨绿的蒂生魄灵力,如一根根丝线般轻柔地注入薄暮的经脉。
众所?周知,蒂生魄能吸收世间污浊并将它们化作灵力。若将其魔化,便可使整个三界遍布魔气,魔族得以掌控三界。
他们为之痴狂,趋之若鹜。
却不知,蒂生魄原有两瓣。
一瓣主净化,一瓣主生机。
主净化的一瓣在薄暮体内。
而主生机的那一瓣,却在池宴身上。
源源不断的灵力如一股股暖流将?薄暮体内暴动的灵力瞬间安抚下来,被撕裂的经脉也渐渐愈合,甚至将她融合心魔后的不适也统统驱散。
她手抖得?愈发厉害,脸上的淡漠早已消失不见,她一边剧烈挣扎着,一边怒骂:“你竟敢骗我?!松手!”
池宴本来身子虚弱得很,此刻却不知哪来的力气,她挣了半天却未能撼动分毫!
凤眸惊慌中睁到最大,一滴泪骤然从眼眶滑落。
“我让你松开你听到没有!”
“再不松开,我真的生气了!”
……
听着她隐隐带着哭腔的声音,池宴虚弱地勾起唇角低低笑了一声,他心情似乎很好,还有心思调侃她:“对,我骗了你。”
“所?以,留下来惩罚我吧……”
话音未落,冷银色的光芒顿收,与此同时,紧紧环住她腰间的手力道?骤然一撤。
薄暮慌忙转身,接过他软倒的身子半跪在冰冷的地上,火红的裙摆与墨色的衣袍层层交叠,精致的火纹映着墨袍上的莲纹。
薄暮盈满眼眶的泪水再也关不住,如断线珍珠般一颗颗砸落在墨袍的莲纹上。
她垂眸望着怀中双眸紧闭气若游丝的池宴,手轻轻抚上他异常苍白的脸,哭着骂他:“你这?个疯子……”
她在魔域地牢时将心魔吞噬融合,体?内灵力便有些不稳。
后来又在赤刹殿外,一下子吸收了那么多的魔气,魔气转化而成的灵力在她体?内横冲直撞,险些将?她不算坚韧的经脉撕裂,她早就有些扛不住了。
她本想将池宴带回云亘境后,再自行调息。
过程虽说痛苦了些,但总归并无大碍。
本以为隐藏得很好,却终究还是被他发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