比起胡思乱想满心担忧的白蓝,和连穆一起痛快走人的易灵就淡定的多了。
影视城附近的茶馆包厢里,两人安静对坐,易灵给自己泡了杯红茶,好整以暇的看向神色平静的连穆,“想说什么就说吧,我觉得我们两个人里你肯定是更有表达欲的那个。”
事实上,也是连穆神色太冷静,情绪半点不露,她根本看不出个所以然来,只能被动等对方出招了。
连穆开口了,说的第一句话却不在易灵任何一个设想之中。
他说,“倪曼瑶是我表妹,我舅舅和舅妈离婚后,她改了姓,一直跟着舅妈,现在她混娱乐圈,为了不让舅妈担心,所以我会多照顾她一些。”
“当然,她业务能力过硬也是公司决定启用她的一个原因。”
连穆被母亲控制的糟糕童年里,没离婚前的舅妈和表妹对他施以的援手即便微弱,也值得感激,他现在不过是回报别人从前给予他的善意。
易灵为连穆这番话小小的愣了一下,然后笑着表示自己知晓,“你这个解释吧,说实话来得挺晚,如果是之前我们在一起的时候你坦白告诉我,我大概还能高兴一下,但是现在嘛,你觉得以我们之间的关系和发生的事,再解释这些还有必要吗?”
连穆没说话,但坚定且毫不动摇的神情显然说明了他认为这个解释很有必要。
易灵觉得好笑,也真的笑了,“我以为我们今天来这里是要对峙摊牌的,不过看开头这个情形,显然事情发展要出乎我意料了。”
“关于倪曼瑶的事,我认为没必要让你继续误会下去,所以才解释,”连穆道,“但是这么长时间下来,显然我也高估了你对这件事的在意程度。”
易灵不可置否,“你想解释就解释吧,听几句话的功夫我还是有的,只是解释完之后呢,你说的这些现在和我又有什么关系?对于我们即将谈到的事又有什么意义?”
“我以为我们今天这次谈话的重点是关于之前的事。”
易灵在“之前”两个字上咬了重音,提醒连穆她在意的关键。
连穆看着她,在易灵忍不住想要皱眉的时候,突然朝她笑了笑。
那是一个平静且充满纵容的笑意,在从前两人长久的相处中也甚少出现,罕见到让易灵心觉好看的同时,也有了一股不太妙的预感。
果真,这股预感在连穆接下来的话里成真了。
连穆姿态从容优雅的给易灵空掉的茶杯里添了新茶,语调平静,“在你决定来我身边之前,我想你应该有好好调查过关于我的事。”
易灵并不否认,“是的,多少知道一点,不过我更关心的是你本人,所以关于你家那些事情只是简单了解了下皮毛。”
虽说事前做了调查,但易灵的本意只是“收拾”连穆,也无意侵犯他人隐私,也是因此很多事情是在她深入接触连家人后才晓得。
连穆目光幽深,充斥着让易灵稍感不安的东西,发现她的不适,连穆适时移开眼神,继续之前的话题。
“你从到连家起,就没见过我父亲和母亲,我知道,你一直觉得是我故意阻止你见他们,包括连妙,也是这么给你传递错误信息的,但事实上,并不是。”
易灵觉得现在再谈这些过去的事根本没什么意义,但连穆态度太认真,她只好选择安静倾听,想看清楚这个男人葫芦里到底卖什么药。
反正只要有目的,总有图穷匕见的一刻,她不着急。
“你知道我是二婚家庭。”说到这里,连穆停顿了一下,看向易灵,易灵微笑示意他继续。
她当然知道这个人在对待易薇的事情上大概会有点同病相怜的代入感,但她在乎吗,显然并不。
连穆道,“我父亲虽然从长辈手里继承了家产,但对经营事业并不怎么上心,他更多时间和精力用在风流花心和沉迷艺术上,所以,面对一个不负责任的父亲,我母亲那个过度在意家庭和感情的女人也就很难保持平静了。”
易灵知道连穆这些话里有修饰的部分,但显然不清楚连穆的修饰美化到了何种境地。
于连穆而言,他从来不会向任何人说起这些,不管是倾诉痛苦还是抱怨伤痛也罢,他从懂事开始,对待这样一双父母,所选择的应对就是沉默。
连家的老宅其实从未给他留下过什么美好的回忆,但在他有钱后,还是选择赎回了它,大概是因为那幢房子里无论从前发生过什么事,都不能再影响到现在的他了。
无论是风流花心不负责任的父亲,还是满心偏执永远在自哀自怜自怨的恋爱脑母亲,还有那个总想要通过践踏欺辱他来获得愉快与满足的姐姐连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