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谈秘书所说,易灵和易弘毅之间的这场谈话耗时许久,直到连穆结束和易薇的通话回到病房外又等了二十分钟左右,那扇门才再次从内打开。
易灵的情绪看上去十分平稳,倒是后面病房内易弘毅情绪激动气息急促似是想要挽留女儿。
只可惜易灵完全不为所动,离开的姿态极为干脆利落,甚至让一直以来都十分沉稳的谈秘书少见的也慌了神。
无论这两人谈了什么,显而易见,和之前的约谈结果一样,谈崩了。
连穆护在易灵身侧,保镖们拦在两旁,不给对方任何可乘之机。
“走、让她走!”病房内带着呼吸器的易弘毅情绪激动的拍着床,“她走了我就没有这个女儿!”
明显这是气恼不甘的放狠话,易弘毅一双眼睛死盯着不肯回头的女儿,眼眶都红得骇人,谈秘书在一旁低声劝着,对这对脾气秉性相似的固执父女十分无奈。
自家老板刚醒来时他已经和对方沟通过和小姐的谈话结果,偏偏对方不信邪,再一次软硬兼施的结果如何?还不就是现在这副情形。
“易总,身体重要,小姐年轻气盛,您何必和她计较,现在最重要的是稳定公司的乱局,董事会那边情况不太好,您还是先处理公事……”
谈秘书的话说到了易弘毅心坎儿上,事业于他而言到底十分重要,他勉强撑着病体开始处理公司的诸多事务,只是情绪到底不佳,刚结束手术的身体负担又加重了。
不过这些事情轮不到早已离开的易灵操心,她站在医院门口和连穆告别。
“谢谢你今天陪我来医院,不过接下来我有很多私事要处理,你不方便陪着我,所以我们在这里分开吧,你也可以去忙自己的事情。”
易灵此时的态度好极了,大方得体温和体贴,不见此前半分异常,待连穆的态度恍若关系甚佳的好友。
事已至此,连穆识趣的应下了易灵的分别之语,不过分开之前,他态度极为自然的在她唇边落了一个亲吻,还顺手理了下她随风飘散的发丝。
“照顾好自己,有事打我电话。”
他将易灵送进车内,安排司机送人,“这样我会比较放心。”
易灵隔着车窗看他,情绪似有起伏,但很快,这点情绪就被遮掩过去,车子离开医院大门逐渐远去。
易灵说接下来有很多私事要处理并不是假话,她那位关系不佳的父亲,确实给她带来了许多麻烦。
她手上有易氏集团为数不少的股份,集团内忧外困之下,她本人的麻烦也并不少。
除非她想彻底变成穷光蛋,不然,在这场因为某人任性自私折腾出的风暴里,谁都不能独善其身。
只不过比易灵预想中要好的是,她在处理易薇造成的这桩麻烦时遭遇的障碍与阻力比想象中要小很多,无论是集团内部还是外部那些合作者与对手们。
她对公司事务并不热衷,在商业上也没多少天分,事情进展如此顺利,很难让她不联想到来自某人的帮助。
晚上十点二十五分,在她刚结束一场和董事会内某成员的晚餐后,一条信息叮咚而至。
“不用担心,这条老狐狸虽然狡猾,但不会对你构成威胁……”这条短信以安慰为开头,中间洋洋洒洒的写了一大通关于今天这位的内部立场与支持者反对者,还贴心的给出了她接下来行动的二三建议。
易灵翻着信息内容,神情在窗外闪烁的霓虹灯下明灭不定。
之前还遮遮掩掩,最近大概是见她真的将那些“微小的建议”听进耳里之后,连穆再有所行动时就完全不加遮掩了。
除了人没到她面前,其他任何时候的存在感都强烈得过分。
易灵按部就班的回复了他一句“谢谢”,然后一如既往的保持了冷漠的姿态。
最近连穆的行为终于让她明白了一个俗语,烈女怕缠郎,果真不是没有道理的。
偏偏,她态度没有那么烈,连穆的缠也恰恰踩在她的边界线上。
种种示好,是她当下急切所需无法抗拒的,同时,他这种颇有分寸又不失亲近的行.事又是那么的棘手。
说到底,她其实也不是什么感情高手,以往不过是仗势行凶,现在换了立场,她反而有些应付不来连穆的这套连招。
说到底,还是当时没能拒绝他的错。
易灵扶额叹息,如果那时候没让他陪在身边一起来宁城就好了。
只可惜,后悔药是没有的,再多叹息都是徒劳。
***
近期,宁城商界对易氏集团的关注度空前高涨,众人对风向的评估关系到之后到底是施以援手还是落井下石亦或者静眼旁观。
就在众人摩拳擦掌等着下场的时候,易氏的情况比想象中更快更好的稳定下来,原本的可乘之机也转瞬即逝。
虽说掌舵人病危入院,但并未动摇大局,易氏到底是艰难的迈过了这道风雨飘摇的门槛儿。
几乎是易氏这边情况刚稳定,那边易灵就启程回了瑞士。
她和易弘毅当初谈得不欢而散,但能做的她也尽力做了,她既不想继承他这份家业,也不想为了这份所谓家业牺牲掉自己的婚姻,于她而言,只保住自己那份应有的利益足以。
所以,她会出手帮他,但也仅仅只是帮他,绝不会主动背负上这份沉重的责任。
易灵走得悄无声息,也无意参加后续的股东大会,对她来说,比起在宁城为这些事消磨时间,她更愿意早些回瑞士陪伴在老师身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