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临顿了一秒,道:“是的,阮先生不要和他发生正面冲突。”
这一秒间,阮新心底涌起一股强烈的愤怒,甚至气的指尖微微颤抖。
他还记得苗妙说起季青时的样子。
说她青春正好,为建造加速器而牺牲可怜,说她被活活烧死的小女儿可怜,说她苟活于世的丈夫也可怜。
季青的丈夫,这个劫匪,有什么深仇大恨,可以冲着他来,凭什么要牵扯苗妙?
苗妙这些年一直努力联系他,想尽所能帮他,从未放弃,世界上还有哪个记者能做到这样?
而季青的丈夫呢?先是自甘堕落到和毒贩搅在一起,被撞破交易,就作践要帮助他的苗妙,借此报仇。
真应了一句话:好心人没好报。
阮新脑中闪过无数可能性,急切道:“薛总,还请你的人去救苗小姐!”
他说完立即挂断通讯,扯过外套就匆匆出门,拦住一辆出租车就往A大去。
很快,出租车停在A大校区边上。
阮新躲过门禁,熟练地从一截矮墙上翻进去,落地是一片小树林。
幸亏他大学时常做这种事。
阮新来到15区最后面。
在寂静的夜里,这栋楼显得格外老旧阴森。墙皮剥落,深红漆的门却大开着,里头幽深寂静,仿佛一个黑洞,吸引着他来涉险。
——明显是劫匪想牵着阮新的鼻子走。
阮新推起眼镜,抬头观望。
六层楼,每个窗户都是黑着的,完全看不出来是哪间,或许每一间都很危险。
于是他直接踏进门。
借着外头的光,阮新看见灰尘遍地,上头有一道长长的拖痕,直上楼梯,像是劫匪把苗妙打晕了,直接拽了上去。
这栋老楼是被搁置的实验楼,始建于上个世纪七十年代。左右两侧都是可以上下的楼梯,中间是长长的走廊,走廊的两边连接着一个个房间。
阮新靠近墙壁,按下一个开关。
滋滋两声,头顶上硕大的灯泡发出昏暗的光。风从外头刮进来,吹得吊顶的灯线晃动。
在影影绰绰之中,阮新看到前面堆着一些杂物。有破旧的课桌椅子,废弃的台式机,拆下来的钢条……
阮新捡起一根钢条,没有丝毫犹豫,顺着拖痕往楼上走。
他每走一层,就按亮楼道左侧的一盏灯,直到第四盏亮起——也就是四楼。
阮新的视线顺着走廊向右移去,那道拖痕歪歪曲曲,不断向前,没入走廊尽头的黑暗里。
——就好像在说:“有胆量你就过来。”
面对这条漆黑的甬道,阮新眉头一点点皱起。他握紧钢条,静静站在楼梯边上,忽然开口:
“我来了,你出来吧。”
一片死寂。
连窗外的鸟叫声都消失了。
阮新没有再向前,而是从口袋里取出一颗奶糖,向黑暗深处抛去——
嗒、嗒嗒……
黑暗中,奶糖沾满灰尘,慢慢滚动,直到停在一扇带有绿色“4-3”铁牌、深棕色的门边。
在这扇门后,静悄悄站着一个带黑口罩的男人。
他缓缓抬起手中的刀,锋利的刀口朝外。露出的一截手腕上,纹满了刺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