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月食瓜,八月断壶,九月叔苴,采荼薪樗……”
沈念顶着大太阳走在小镇的石板道上,行李箱的轮子在身后拖出不甚悦耳的声响。天儿太热,再多走十分钟恐怕就得中暑。
更别提背包里的花卷,早就在用爪子狂挠她的背。
热气像是有了实体,从地面蒸腾上来,烘烤着沈念白皙的脸颊,她脚步跟着有些虚浮,只能在脑子里默默背书咬牙强行坚持。
“等到家,先打开冰箱门把脑袋伸进去凉快凉快,然后煮一碗朝鲜冷面,鸡蛋要溏心的,黄瓜胡萝卜切得和头发丝一样细,里面加好多好多冰块。”
沈念说着忍不住咽了下口水,“花卷,今天给你开个荤,不吃猫粮跟姐姐一起吃饭好不好?”
花卷有气无力的喵呜两声,像是认可沈念的提议,又像是在抱怨:“死丫头,朕快热死了!快找个凉快地界让朕趴着!”
沈念不免有些后悔,早知道二里路要走这么久,她就搭辆蹦蹦回来了。不该嫌弃蹦蹦破旧,再破也比她两条腿快得多。
在一人一猫快被热晕之际,总算如愿抵达家门口。沈念轻车熟路地抽出门旁半块砖,扒拉出大门钥匙,打开门第一件事就是把花卷从背包里放出来。
小家伙吐着舌头在院子里疯跑一气,在葡萄架下撒了一大泡尿。
沈念扑哧一笑:“感谢花卷不尿之恩!”
要是它没憋住尿在自己背上,大热天沈念肯定要发飙。
老院久没人住,委托隔壁邻居每隔十天半月过来看看,倒也不算太邋遢。沈念给冰箱通上电,在冰格里加满水冻上,坐下来对着餐桌上的风扇一通猛吹。
她是北漂失败滚回老家的,其实留在北京也能活,就是活得没什么质量。
本科毕业于一所普通一本建筑院校,在京城一家甲级造价事务所工作至今,二十七岁的沈念以惊人的毅力攒下一百五十万,可要在北京拥有一个属于自己的小窝,那些只不过是杯水车薪。
更别提工作上的压力。身为第三方,不仅要被甲方爸爸骂,建设单位经常也懒得鸟你,里外不是人。读书时沈念是出了名的娴静淑女,硬是被逼到能舌战群儒的地步。
在男朋友劈腿北京土著女后,沈念心灰意冷地辞职,和爸妈说想休息一年,利用这段时间好好想想今后的路该怎么走。
好在沈家二老通情达理,沈妈妈对女儿的辛苦心知肚明,早有劝她回来的意向。她以为沈念离开北京会回他们身边,结果沈念却一个人跑到小镇上来。
老院是早年爷爷奶奶住的地方,两层小楼,非常老派的装修风格。沈念小学毕业后举家搬迁到市里,在镇上的房子被转手卖掉。后来爷爷奶奶年纪大了腿脚不便,也搬去市里随儿子儿媳一起住,老院就此荒废。
沈念庆幸还有这样一座院子,让她得以远离城市的喧嚣。
咕咚咕咚灌下半杯水,她从橱柜里找出个青花瓷碗,接些凉水端到院子里给花卷喝。
花卷向来晓得享受,早趴到奶奶洗衣服用的青石板上纳凉。见主人端水来,它一骨碌爬起来,伸出粉红的小舌头飞快地喝水。
“饭也等会儿,让姐姐喘口气先。”
盛夏时节,葡萄缀满架。爷爷爱吃巨峰,种的自然也是这个品种。沈念抬手拧下一串熟透的,放到水龙头那冲几下便开心的吃起来。
还是老家好啊,在京城她连水果都不太舍得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