喧嚣的一天即将万籁俱寂,静谧的大街落下梦和夜影,还有那白天忙碌的犒赏。此时,我却在寂静中,辗转反侧,不能入睡①——
路亚披上外套坐起来,起身打开灯,推开窗在窗边坐下。窗外夜色浓郁,月光倒还算亮堂,数不清的小星星打碎了的玻璃一般散落天际,微凉的风吹来一股又一股甜丝丝的味道。
这是属于托特兰王国的独特味道。前不久刚来到这座岛成为甜点师的路亚才刚对这个味道熟悉起来。有点甜过头了,但尚在忍受范围。
说起来,路亚对自己会成为甜点师这件事很有些吃惊。不管怎么看,她本身的性格都和甜甜的糕点南辕北辙,但令人倍感意外的是,她居然于做甜点一途上很有天分,一点就通还能举一反三,三天不到就被赶出了师门——
师父说已经没什么好教她的了。于是她独身一人来到了托特兰王国精益求精。
托特兰王国到处都是热爱甜点的人,是甜点师的天堂,却也是甜点师的地狱。因为这里有着那位患有思食症,随时随地都可能暴走的四皇bigmom。许是初生牛犊不怕虎,虽然四皇威名赫赫,但路亚并没有太多害怕的情绪。反正她一个小小的平民,也不会跟四皇有什么交集,怕什么,先莽了再说。
可是人无远虑,必有近忧。路亚确实和bigmom没什么交集,却跟她最器重的儿子卡塔库栗有了千丝万缕的联系。
真是没办法。路亚忧郁地撩了把头发。谁让她这么优秀,无论做什么甜点都是香浓诱人,令人垂涎欲滴,见之忘忧,食之忘俗。自从有一次出小吃摊卖甜甜圈被卡塔库栗瞅见,路亚就被他黏在了身上,一天三顿都要给他做甜甜圈。整整三个月,除了他不在岛上的时候,那叫一个风雨无阻,锲而不舍。路亚寻思着要是当初她学习也能有这劲头,什么学校考不上啊。
要不是卡塔库栗长得好看,她早跑路了。
说起来——路亚托起腮帮子皱紧眉头——明天要做什么口味的甜甜圈呢?要不要来点前所未有的创新呢?
……
“这是什么?”
清晨,暖暖的日光透过窗棂照进小小的甜品店。路亚在门口挂上“暂停营业”的牌子,和卡塔库栗两个人面对面坐在餐桌两旁,桌子上摆了满满一盘的路亚牌创新型甜甜圈。
路亚仰头看着高大的卡塔库栗,一本正经地说道:“甜甜圈啊——哦对,新口味儿,芥末的,我昨天想了一晚上才搞出来的新品,第一时间就拿来给你吃了!”
卡塔库栗看了看对面小姑娘眼下的青黑色,到底把那句“这什么玩意儿”咽回了肚子里。
“……我拿回去试一试。”
路亚当即脸就黑了。“你把它拿回去真的还会吃它?”
“……你既然知道它是黑暗料理干嘛要做?”
路亚嘿嘿一笑,很没形象地半摊在桌子上说:“创新、创新嘛!”她看着卡塔库栗围得严严实实的白色围脖,搓搓手掌,略显猥琐地凑过去问他:“卡塔库栗,我能问下你为什么一直戴着围脖吗?你都不觉得闷吗?难道这也是一种时尚的创新?”
这么多年,还没人敢在卡塔库栗面前提起这个话题,他冷冷地看向路亚,试图用眼神把她吓退。路亚眨巴眨巴眼,疑惑地问他:“你眼睛瞪这么大做什么?不舒服吗?是不是没法眨了?要不要去给你叫医生?医药费不用我来出吧?”
“……闭嘴。”
路亚听话地把嘴巴拉链拉上,卡塔库栗立马觉得世界都清净了。这个没心没肺的小姑娘长这么大究竟为何没被人打死?
路亚嘴上不说话了,那双眼珠子仍在他鼻子以下的部位来回乱转,看样子还没死心。卡塔库栗被她清透的眼睛一扫,突然很想看看她看到他的真面目会有什么样的表情。
要是让他不满意,就杀了她。
卡塔库栗慢慢拉下围着脸的围脖,面前的路亚一双眼睛跟着他的动作缓缓睁大。随后她猛地一拍桌子,把手心拍红自己又心疼地吹了两口。“我知道了!我想到把芥末完美融入甜甜圈的方法了!”
卡塔库栗:不,你放过芥末,更放过甜甜圈吧!
直到路亚的身影风风火火地闯进后厨,卡塔库栗才回过神。不对啊,他都把脸完全露出来了,她都没有一点反应吗?卡塔库栗不死心地走近后厨,却被雷厉风行的路亚不留情面地推出来,还有一句义正言辞的指责。
“没看到正忙呢嘛,别来捣乱!卡塔库栗,你下午再来,这次的新品一定还是你第一个吃,尽管放心!”
那……那倒也不必。他也不是每次都想第一的。
话是这么说,下午卡塔库栗仍是如约而至。一进门,他先把脖子上的围巾取下来,装作很漠然的样子扫了路亚一眼。路亚被他暗戳戳的小动作和两颗露出来的尖尖獠牙戳在心口,心里软成一团棉花,面上还得努力维持正经。
卡塔库栗脸皮很薄,她要是敢露出“啊,好可爱!”这样的表情,一准儿会被打死。
路亚强作淡定地捧起甜甜圈递到卡塔库栗面前:“你……你试试。”
卡塔库栗不知道想到了什么,侧脸颊飘上两片淡淡的红,他接过甜甜圈,一口一个地往嘴里塞。每一口甜甜圈都塞满了路亚的心意和故事,它们掉进卡塔库栗的口中,裂成一片片微甜的星星,散落在他的胃里。
卡塔库栗就觉得,这个新品似乎也没有那么奇怪,甜得恰到好处。
“欸?你把它们吃完了吗?”过了很久,路亚终于从卡塔库栗那张好看又可爱的脸上逃出来,惊讶地望着空无一物的托盘。“我还没有试过这次的味道怎么样呢!”
不知道味道如何,那要怎么改进啊?……路亚望着卡塔库栗的嘴唇陷入了沉思。卡塔库栗像是预见到了什么,耳根悄悄地红了,往后挪了两下。
路亚:??
过了一会儿,卡塔库栗又挪了回来。路亚满脑袋的疑惑——他在搞什么?是椅子上有什么东西吗?
卡塔库栗看她什么动作也没有,突然有点失望,沉默了许久,突然问:“你不是想知道这次的甜甜圈什么味道吗?”
路亚点点头,卡塔库栗突然俯下身,就这么吻了上来,唇舌皆一扫而过,甜味弥漫,他极好听的声音在晕乎乎的路亚耳边响起。“试出来了吗?”
虽然他的话一如既往的冷酷,但路亚敏锐地发现他淡定的面下红红的耳尖,小兔子一样竖着耳朵,眼巴巴地看着他:“好像没试出来,要再来一次吗?”
卡塔库栗一把敲到她头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