碑体中的黑暗是有分?量的,它像墙一样在薛羽四周闭合,紧紧堵在他的眼前。
薛羽瞪大眼睛,只隐约看见两点幽幽红光,在这如墨昏暗中形如鬼魅。
他如同一只待宰的猎物?,被岑殊禁锢在股掌之中瑟瑟发抖。
下一秒,薛羽只觉得唇瓣被什么滚烫又柔软的东西贴住,随之而?来的是下唇瓣尖锐的疼痛。
从前薛羽最?喜欢啄吻他的下唇瓣,今日岑殊便故意咬他这里,动作略带生涩,力道却一点没省,痛得他一个激灵。
薛羽猝不及防“呜”了一声,细细血丝顺着唇纹蔓延开来,也?染在岑殊齿尖。
他下意识屈起的小臂抵在对方胸膛上?,似乎是在抗拒面前人?这样粗鲁的触碰。
只是这种反抗在岑殊看来实在太过轻微,他甚至不需要特地分?神去镇压。只有一缕黑发从岑殊微微压低的肩头滑落,欲碰不碰地搔在薛羽露在领口外的半片锁骨上?,带来与对方滚烫指腹截然不同的、凉丝丝的触感。
薛羽在这一痛中蓦然清醒了大半。
是岑殊在咬他,岑殊竟然会?咬他!
以前贴贴的时候,这人?明明从来不用?牙的!
黑暗中,薛羽兽瞳紧紧缩成一道竖线,他急促呼吸着,却觉得自己正被一片如有实质的灵力海包裹着。
浓稠灵力挤占空气中氧气的位置,在他每一次吸气时都满满当当填进他的鼻腔,几近令人?窒息。
而?丝丝缕缕的戾气正肆意穿梭其?中,轻佻地撩拨着薛羽未被布料覆盖的肌肤,带来熟悉的细微刺痛。
在绝对的黑暗中,视力被完全剥夺,其?他感官便被成倍地放大。
万事万物?都是虚妄,薛羽只能感受到岑殊,岑殊在掌控着他。
对方的手掌是滚烫的、胸膛是滚烫的,就连泼洒在他面颊上?的呼吸都是滚烫的。
岑殊这样一个本应由冰雪雕琢而?成的雪人?,此时却好像已经烧了起来!
薛羽此时终于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在自己面前的是一个绝对的强者。
那人?立锥于金字塔顶端的那个小尖尖上?,呼吸间就能决定?千万人?生死。
只是他在薛羽面前总是收着的,这才让他忘了其?实这人?有十分?锋利的利爪与獠牙。
薛羽皱着眉头,模模糊糊艰难道:“师唔……”
对方没有回答,只是手指蓦然用?力,狠狠捏住薛羽的脸颊。
后者吃痛地被迫张开口。
岑殊滚烫的舌尖几乎是下一秒就卷进了他的口腔,随之而?来的是一股极其?磅礴的可怕灵力、混杂着不断躁动的戾气,以一种摧枯拉朽的势头冲入他的身体。
薛羽的身体已经吸饱灵力,因此变得懒散且迟钝,好似已经抛弃主人?提前进入了休息的状态。
可此时身体却不得不再次运转起来,被迫承受岑殊强行渡来的灵力。
气海早已充盈至满溢,条条经脉都没了能再塞的位置,都饱胀得似乎随时都能炸裂开来。
还在不断涌入他身体中的灵力只好另辟蹊径,向路径周边的支端经脉涌去。
薛羽修为低,那些经脉并?不在修炼路径上?,灵力便从未照顾到。
未经开拓的经脉自然窄细异常,萎缩着的。
浑厚灵流无他处可去,只得不管不顾地冲进那细条条的支脉中,霎时间将它撑得足有以前的三倍宽阔。
这一下的痛感瞬间超过了阈值。
就仿佛人?好好走在马路上?,脚下滑了一跤,夸嚓一下子劈了个大叉。
薛羽脑袋“嗡”地一声响,只觉得身上?哪哪都不是自己的了,疼得眼泪都飚了出来。
他浑浑噩噩地想,原来以前那几次自己从岑殊那里讨灵气来吃时,这人?为了照顾他都是留着力的。
如果岑殊真的不管不顾任由他吸,那他可能瞬间便痛晕过去了。
“唔唔——”
薛羽连指头尖都是麻的,推拒岑殊的动作十分?无力。
岑殊低下头亲他,那只垫在他脑后的手掌狠狠地把薛羽的头向自己的方向压过来。
精纯灵力源源不绝填去薛羽喉管。
他的喉咙里不自觉发出有些狼狈的吞咽声,伴随着细小的噼啪爆裂声,数以千计的窄瘦经脉被四处冲撞的灵流粗暴撑开。
一旦某些支端经脉勉强适应了这样的开拓后,又立马会?有新的经脉被撑开来,让他随时都保持着胀痛的状态。
戾气因着被岑殊的灵气包裹,因此也?一起进入薛羽的经脉之中。
对于常人?来说,戾气有害无利,可它却无法?在薛羽的身体中掀起什么风浪,还未转够半个周天便消失无踪了。
戾气似乎知?道自己会?被这古怪的人?消化掉,因此便在短暂的生命中闹出足够大的动静。
他像只被关在薛羽经脉中的困兽,在其?中十分?狂躁地突刺鼓动着,在细窄的经脉中到处弹撞,随着灵力推涌散向身体四处。
戾气的加入却像是在血管中撒入满满的跳跳糖。
在剧烈的胀痛中加入某种小小的、噼里啪啦的异样痛感,让他觉得十分?难受。
薛羽头一次这么排斥岑殊的嘴唇。
他满脸泪花地攥着面前人?的衣领,妄图转头躲开岑殊的触碰。
可那人?强有力的手指正紧紧板着他的下颌,他不仅完全无法?转头,就连简简单单地合上?嘴巴都做不到。
这种完全被他人?压制的感觉令薛羽感到不安。
而?正将这种不安向恐惧逐渐催化的,是岑殊此时身上?隐隐散发出来的、他以前从未见过的那种……疯狂感。
薛羽以前一直认为岑殊是一座沉寂的雪山,无悲无喜,冷肃又无趣。
后来才知?道也?许这人?并?不是真的一副冷冷清清的样子,他只是被迫在压抑自己。
岑殊不是雪山,而?是一座飘在海面上?的冰山,海平面之下还有更加庞大且未知?的一部?分?。
而?此时此刻,薛羽仿佛从对方暴戾的动作中窥到一些晦暗的影子。
岑殊的灵力比那些鸿武宫弟子的要霸道得多。
他强行在薛羽几条主要经脉中不停冲刷,将原本就相对宽阔的经脉又拓宽几分?。
本来还有些干涩的经脉璧,便在这一次又一次的冲刷中变得更加富有韧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