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重熙无奈一笑,语气柔和,“我杀了那女子。桓璘不敢怎么样,这件事是他不对。若真要闹到宗亲面前,他路不好走。”
听得这话桓儇动了动唇。往裴重熙身上又靠了些许。最后索性干脆整个人躺在了他腿上,墨发披散开来。
“还是小心些。他野心勃勃的,连我也不知道成帝到底留了什么旨意给他。我知道你走到如今的位置,势力已是今非昔比。只是我仍旧希望你能给自己留下余地。”向来如同无波古井般的眸子此刻却沁了水光,仿佛一夕会有珠光滚出。
想起梦中所见场景,裴重熙心头一窒。如剑薄唇,抿出些许弧度来。最终和腿上的人十指紧扣,无论如何他都会护住阿妩的。
“好。你放心,那二人奈何不了我。”随着桓儇动作,裴重熙蓦地皱眉沉声道:“你又饮酒了吗么?以后还是少饮为妙。今日你去了四方馆,我想一定是达成目的了吧。”
如今二人到底是处在同一阵线。而且她做得事情也没什么好瞒着裴重熙的,更何况裴重熙也没瞒着她。
此刻听得裴重熙问自己,桓儇点了点头。
掀眸一笑,黑曜石造就的珠瞳中嘲讽无溢于表,“我调查过默啜,他因为和尚思罗向来政见不同,故此备受打压。起初他惜名不同意我的请求。不过后来还是可汗的位置过于诱人。有人替他除去绊脚石,他何乐不为呢?”
踏着尸山血海而过的桓儇,比旁人更加清楚什么叫骨肉相残。连天朝皇室甚少有兄友弟恭的情况,何况是寻常百姓和异域番邦呢?
无论是权力还是财富,从古至今都是极为诱人的存在。此番利益摆在前头,若说有人不会对此生出心思,只怕少之又少。毕竟一非圣贤,二非太上,如何能逃出这欲望囚笼中。
“你能挑动默啜改变主意,是最好不过。但是最重要的还是柳綦此人,他与桓璘来往颇深,二人手里只怕都握着成帝当年留下的局。”裴重熙伸手将桓儇身上的外裳往上拢了拢,带着薄茧的手指无意擦过肌肤,眸色一黯,“萧姨留给你的那些香膏,的确把你照顾的极好。”
这话颇为怪异,桓儇蹙眉。正巧看见裴重熙手停了颈下,稍微下挪便可触及玉色。她抬眸瞪了裴重熙一眸,起身裹紧外裳往旁边坐了些。
“我没别的意思,这是夸你呢。”见她面露不虞,裴重熙勾唇柔声道。
“我没有恼。今儿桓毓来了,一直拐弯抹角的同我说话,还送了鹿来,说是自个猎来的。那鹿肉的气味我实在受不了,好在吕兴万把那些鹿血处理干净了。不然的话……”话到唇边书倏忽一止,桓儇敛眸喃喃自语起来,“也不知道为什么那些男子总喜欢食鹿血。也不觉得腥么?”
听得这话裴重熙眸色渐深,凑到耳边低语了一句。惹得桓儇挥掌劈向他,眉眼中带了怒意。
“裴重熙!你是不是觉得本宫压不住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