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为什么会离开家门?”
沈初荷被这个八卦吸引住,脱了鞋子上炕,一边把翟三娘也拽上来:“娘你快说,对了,我给你抓一把瓜子儿。”
“行了,别忙活,你先暖暖身子要紧。”
翟三娘拖过一床被子,盖在女儿腿上,面上流露出几分黯然之色,轻声道:“这事还是当日我在京城时,偶尔听那些贵妇人说的。说是这位叶公子乃是皇帝唯一的外甥,自小就倍受宠爱,所以养成了霸道任性的性情。离开京城,是他自己贪玩,倒和他那后母没什么关系。”
“虽然如此,总是在家里,大概多多少少也有些不自在。所以一旦有了实力,就出来过自在日子,强似在家中别别扭扭的。”
“应该是吧。”
翟三娘许是想起了往事,兴致落下来。沈初荷也就不再追问,只是心里难免对那位传说中的叶公子有了一丝好奇。
年假一晃而过,因为得了不少东西,这个年过得倒是富足。翟三娘甚至从集市上买回了一挂鞭炮,大年三十夜里娘儿两个放了,俱都喜笑颜开。
原本翟三娘的意思,是趁着过年这个走亲访友的日子,把沈初荷的亲事提上日程。
可惜天不从人愿,沈初荷知道她有这个打算后,先是“病”了两日,接着又借口想吃这个想吃那个,把翟三娘绊住。
等到她好不容易有空儿,年假也结束了,只能眼睁睁看着女儿像一只离了牢笼的鸟,半点犹豫都没有,就欢快地飞走了。
漫长冬日终于过去,转眼间到了早春二月,虽然青山县城还是一片老木寒云,却也有了和冬日截然不同的气象,柳条儿逐渐发青,向阳处也有不知名的野草悄悄探头蔓延,一派“草色遥看近却无”的风光。
医女馆还是老样子,趁着太阳好,院子里晒满了炮制后的药材,东面厢房中有零星两三个病人,都是过来按摩推拿的。
“没想到初荷竟然去医署考试了,咱们刚认识的时候,我真是做梦也想不到她这么厉害。”
林雪飞快地用脚滚着药碾子,就听身旁花香叹了口气,轻声道:“你也别高兴太早,别忘了,一起去的还有金枝齐容,我真是怎么想,都觉着这事情不对劲。”
“有什么不对劲?我知道,你是想说,金枝和齐容不可能有这个好心,推荐初荷去医署,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如果是别的事,我也会这么想。但这一次,我却和你有不同的意见。”
“说来听听。”
君秀从外面走进来,她刚刚给一个病人做完推拿,立刻有小医女上前送上水盆,她便一边洗手,一边问了一句。
“我是觉着,金枝和齐容去医署考核,还是心中不托底,所以拖上初荷,便是为了给她们壮胆。虽然她俩是蛇蝎心肠,但医技还是没办法和医署那群人比吧?”
君秀嗤笑一声:“要照你这么说,初荷不是去给她们壮胆的,而是给她们做垫底。到时医署的人只嘲笑初荷就完了,她们两个倒能脱身出来。”
“对对对,以那两个的为人,只怕这个才是她们的真正目的。”
有几个人点头附和,忽听连娣弱弱道:“她们……也不至于这么坏……”
不等说完,就见林雪和花香都转头怒瞪她,连娣吞了口唾沫,到底还是硬着头皮道:“我觉着……虽然……虽然她们俩不是好人,可……对上医署,咱们总还都是医女馆的医女,这……这怎么说,一致对外是没错的,应付了外人,关上门自家人,想怎么打就怎么打。”
“你说的道理本没有错。”君秀冷笑一声走过来:“只可惜,那金枝和齐容怕是连这点肚量都没有。只是不管怎么说,能去医署考核,这都是莫大荣幸,哪怕垫底也不要紧,毕竟我们只是医女,若能胜过那些男大夫,还要医署做什么?金枝和齐容到底为何会推荐初荷呢?我不信她们会有什么一致对外的好心。”
“自然不是好心。”黄燕做完了手里活计,站起身伸个懒腰:“你也不想一想,历来能到医署考核的医女,最后又有谁能出头?莫说医署那群小人,就是忠厚的,他们也防备着咱们呢,生怕医女中再出现一位国医圣手,让他们堂堂男子脸面无光。”
话音未落,君秀猛地一拍大腿,恍然道:“我明白了。可不是?但凡能到医署考核的医女,都是最出色的。初荷会把脉,这就已经胜过医署许多废物。金枝和齐容果然没安好心,考核后,不管初荷是出头还是垫底,都要被医署的人敌视,她们反而可以置身事外,我……气死我了,怎么就没看出她们的歹毒用心?早知道,我就该拦着初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