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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0、第九十章(2 / 2)


沈初荷点点头:“那此事就这么愉快的决定了,我这就找顾老爷……”

不等说完,就见一个丫头走过来,笑着道:“原来几位姑娘都在这里,那个……三丫姑娘是吧?我们少爷找你,说是有话和你说。”

“嗯?”沈初荷警惕地站起身:“你们少爷什么意思?不知道孤男寡女不能共处一室吗?顾老爷已经答应还三丫自由,该不会你们少爷要反悔吧?”

“没有没有。”

丫头慌得连连摇手,在她心里,已将沈初荷看成神仙一般的存在。肠痈啊,她都能治,说是什么手术,可终究做的时候也没人看见,谁知道是不是施了什么法术,万一惹得她误会,再作法让这个手术失效怎么办?

“三丫姑娘先前……受了不少委屈,我想,少爷可能是要安慰她。且也不是在屋里,少爷这会儿在花园……要是……要是姑娘不愿意,我禀告他一声,让他来这儿?”

“初荷,你别疑神疑鬼的,如今顾少爷活过来,他家怎么可能还认这门婚事?”三丫也忍不住笑:“好歹也是我差点拜堂的人,没关系,就去听听他说什么。说完之后,我们便两清了。”

沈初荷也哑然失笑,暗道可不是,顾家是什么身份?先前自己在世子面前还说过这话,一转眼就给忘了。

因点头道:“行,那你去吧,哎!花香,不如你陪着三丫一起去,做个伴儿,我去找顾老爷要三丫的卖身契。”

“对了。”

三丫本都随着小丫头走了,听见这话又停下脚步,回过头正色道:“三丫这个名字好难听,我从小就觉得难听,只是改不了,如今我和那个家已经没有关系,又是你的人,不如你给我起个名字,也不要什么好的,只要听着是个女孩儿名就行,像是花香林雪,都很好啊。”

“好。”

沈初荷深深看着三丫,轻声一笑:“你放心,我必定替你取个好听的名字。”

“好。”三丫心满意足,和花香一起,随着小丫头去了。

“你想给她起个什么名字啊?”

林雪好奇,沈初荷沉吟一下,轻声道:“你觉着凤凰这个名儿如何?好不好听?”

“凤凰?”林雪想了想,摇头道:“未免太大了吧?就三丫那个命,能压得住这个名字?”

“怎么压不住?都说大难不死必有后福。”沈初荷一挑眉:“再说,凤凰涅槃,浴火重生,可不正合了三丫的情况,我看就叫这个名儿,挺好。”

“好好好,你是救了她性命的人,自然怎么说怎么是。”林雪攀着沈初荷肩膀,笑得花枝乱颤:“凤凰,哈哈!我怎么感觉我以后看三丫,不是看见一个人,而是看见一只凤凰。”

沈初荷:……

顾老爷很痛快就将卖身契给了沈初荷。

依照他的心,巴不得这女神医在自家多住几日,待儿子完全康复后再走,奈何对方归心似箭,眼看顾青山行动无碍,便立刻向顾老爷提出告辞。

顾老爷诚恳挽留,见实在留不住,于是命下人们预备家里最好的马车,又和妻子两人一起带着顾青山,慢慢将人送到大门口,眼看着世子爷骑上高头大马,伴在马车身旁,一径去了。

这里夫妻两个再看面色已经显出几分红润的儿子,心中都升起劫后余生之感。

“先前的事,是我们做的狠毒了,只想着青山去阴间有个伴儿,却不想想,无辜害死一个女孩子,是多造孽的事。”

顾老爷感叹一声,接着对妻子道:“我决定了,回头你从账上支三千两银子,送去府城医署。沈姑娘心心念念的,是天下病痛之人。我虽无力成全她的志向,但出一份微薄之力还是应当的。”

“可是三千两,未免太多了吧?你这是要资助沈姑娘开医馆吗?”

“不是。”顾老爷摇摇头:“青山的事,肯定传出去了,梁医官但凡有些头脑,必定要号召医署的人跟随沈姑娘学这惊天之术,如此一来,他们的经费怕是要紧张,三千两银子虽不多,但解一解燃眉之急,还是可以的。”

顾夫人便撇了撇嘴:“老爷如今说话口气很大啊,三千两银子就解决燃眉之急?那可是三千两,不是三十两也不是三百两,再建两个医署都足够了。其实……哪里用得着这么多,一千两……”

“住口。”

顾老爷看着妻子,恨铁不成钢地指着她跺了跺脚,咬牙道:“你也不看看,那位沈姑娘关系着谁的面子?堂堂荣王府世子爷,未来的王爷啊!三千两银子若能结个善缘,亏了你吗?”

“原来是因为那位世子爷。那还……”

顾夫人一副“我不管,反正我就是肉痛”的吝啬样儿,不等说完,就见丈夫面色铁青道:“我是为了世子爷,你呢?三千两买青山一条命,你还嫌贵?”

“怎么说话呢?我儿子的命怎么能用银钱来买?那是无价之宝,就是为他倾家荡产……”

顾夫人急了,前些日子顾青山患病,她不知多少次向上天祈求,只说但能救儿子一条命,情愿倾家荡产。如今一时情急,就把这话又秃噜了出来,待发现不对,为时已晚。

“这不就行了。”顾老爷冷哼一声,咕哝一句:“头发长见识短的妇人”,便甩袖子去了。

且说沈初荷等人,此时坐在马车里,心情畅快之极,虽然错过去京城的机会,但三丫总算是毫发无损的救了回来,这比选入京城医女馆,还令她们高兴。

因在车上无事,大家就商量起三丫的名字。出乎沈初荷预料,三丫竟十分反对“凤凰”这个名儿字,只说若这样叫她,她脸上都火辣辣的,公主们还没叫过这种名儿呢。

不过受沈初荷启发,三丫倒觉着“小凤”这个名字很对自己胃口,且也十分动听。

沈初荷当然强烈反对,但林雪花香却觉着这名儿虽然通俗,胜在亲切自然,最后少数服从多数,三丫的新名字于是尘埃落定。

叶东风一直在马车外,面带笑容听着她们议论。忽见小桥催马上前,嘻嘻笑道:‘爷,您饱读诗书才高八斗,怎么不帮着沈姑娘给三丫起个好名字?强似她们在这里争论不休。”

“不过是个名字罢了,不须我插手。”

叶东风摇摇头,听着车里又传来一阵叮当清脆的笑声,他便微笑道:“你听听,她们笑得多开心。一个名字,不过是日常叫着罢了,就是起出花样,又能如何?能换她们这般开心吗?且小凤这个名字,也没什么不好。”

“哟!”小桥一挑眉:“爷今儿怎么不护着沈姑娘了?这小凤可不合她的心意呢。”

“从我认识她到现在,虽有些小小波折,但总算她是顺风顺水的闯了过来。大事上自然不用说,倒是这等小事,不让她遂心如意,给她一点小挫折,倒还好。人也不能太一帆风顺了。”

小桥嘴角就抽了抽,一句:“爷对沈姑娘还真是体贴入微”憋在喉咙,滚了几滚才落回肚里。

“怎样?你又试探出什么来了?”

见小桥铩羽而归,流水忙凑过来小声问了一句,就见好兄弟没好气瞪他一眼:“少爷没救了,你还是想想,回京前咱们是不是主动点,先打折一条腿得了,许是王爷见咱们认错态度积极,就放咱俩一马,强似两条腿都被打断。”

流水面色一僵,接着拨浪鼓般摇着头:“不不不,我想着,许是少爷能力挽狂澜,看在这么多年伺候他的份儿上,拉咱们一把,两条腿都不用断。”

说完他看着前面叶东风和马车,忽地眼睛一亮,嘿嘿笑道:“再说,少爷马上就要回京,而沈姑娘她们却错过了这次机会,这往后,他们难免要分隔两地,京城多繁华啊?更不用提美人如云,说不得过一阵子,少爷心中情意就淡了。”

“我不信。”小桥摇摇头:“咱们少爷的心多硬啊,说是铁石心肠也不为过,看见他为哪个美人动过心?偏偏沈姑娘也不是绝美,就让他记挂在心里放不下。要不说我绝望呢,少爷若是那种风流种子还好,见一个爱一个,偏偏他不是,那一旦动心,就是情根深种,不可更改了。”

“去去去,个乌鸦嘴,就不能想着点好。”

流水无言反驳,恼羞成怒,一脚踢在小桥马肚子上,却不防那马也是个烈性,肚子无辜挨踹,竟扭回头就来咬流水,只吓得这厮慌忙拨马蹿出两丈外,大叫道:“这马疯了,小桥你日后骑它,一定要记得给它戴上笼头,这要是咬到我,你赔得起吗?”

一路说说笑笑打打闹闹的回了府,不等回后院,就见一个小丫头跑过来,禀报道:“春草姐姐说,京城那边来信了,请少爷即刻去后院。”

“又来信了?”叶东风眉头紧皱:“难道京中有大事发生?这么急着催。”

小桥和流水彼此交换个眼色,都看出对方眼中惊喜,流水嘻嘻笑道:“王爷怕是急着叫少爷回去帮他的忙,这样的话,少爷,咱们是不是该收拾下东西?先前您就说,这几天便要收拾东西启程回京的。”

“不急,我先过去看看信再说。”

叶东风摆摆手,转身出门,心中暗道:之前为什么定了这几日回去?不是为了和初荷同路吗?那时我还不知自己对她的情意,尚且如此决定,更何况如今我已下定决心,非卿不娶。初荷表面随和,内心对我却有一丝戒备,要想再进一步,委实不易。这同路而行,当真是难得的机会,不到万不得已,我绝不能错过。

这样想着,心里却也为难,暗道:等一两个月还使得,但若是再等一两年,别说父亲要急得冒火,就是皇上太后,只怕也无法容忍。

一念及此,就连世子爷这样的出色人物,也不由愁肠百结。

一路上苦思冥想,最后决定:不能等那么长时间,实在不成,就叫太医院再派人来选一次,争取年后就把初荷她们选走。到那时,春风吹遍,万物复苏,一路上春暖花开,他和沈初荷结伴同行,定是其乐融融。

世子爷脑补着那副“与卿同乐”的景象,都没发觉自己嘴角高高扬起,直到秋香疑惑看着他,问了句“爷,什么事这么高兴?”他才反应过来。

“没什么,信呢?”

叶东风清清嗓子,面色一整,伸出手,就见秋香从柜子上将信拿给他,一面咕哝道:“奴婢料着也没有别的事,八成是王爷催您回京,我还想着您不知要怎么烦恼,如今看来,倒是我多想了,爷您这分明是满面春风。如何?想回京城了?”

“我觉着,爷未必是想回京城。不过是因为沈姑娘这次治好顾家少爷的病,名扬府城,所以少爷替她高兴罢了。”

春草走过来,为叶东风上了茶水点心,就见他一面拆信一面笑道:“怎么?你们都听说了?”

“那可不。别说我们,就是整个府城,如今也都传遍了。”

春草嘻嘻笑道:“我们关心爷和沈姑娘,这些日子都有嘱咐厨房采买的人,注意打听消息,才知道沈姑娘这次大大的出了把风头,肠痈啊,那和起死回生也差不多了。'

“沈姑娘的医技,的确没的说。”

叶东风浏览着信笺,不忘赞一句沈初荷。秋香忙凑过来:“爷,听说这次救顾少爷,沈姑娘把他肚子都给剖开了,就跟当初关公刮骨疗毒似得,真有那么神奇吗?她一个姑娘家,也不害怕?”

“具体如何我也没看见,不过想来是不害怕的。”

叶东风微微一笑,将信笺放下:“我虽没看到具体的过程,但那个肠痈我倒是亲眼见识了,不大,又红又肿的一个丑陋东西,不是亲身经历,任谁也想不到,就这么个小小物件儿,便能要人的命。”

秋香打了个寒颤:“到底是爷胆子大,我可不敢看,肯定还带着血呢。”

“行了,你先别只顾着这些,爷,京城来信到底说了什么?可是王爷催您回京?”

叶东风点点头,拿起茶杯啜了一口,皱眉道:“父王催我回京,说太后也很是惦念我,尤其……”

他说到这里,嘴角便抽了抽,咬牙道:“吴青礼这个混蛋,跑去太后面前不知道吹了什么风,惹得她老人家半个月内把王妃叫进宫五次。”

秋香一个没忍住,“噗”的一声喷笑出来,小声道:“难怪王爷急得火上房也似,那可是太后,半个月宣了王妃五次,但凡心性脆弱些的,怕是不能活了。”

“哪有那么夸张?小心说话。”

春草瞅了秋香一眼,又笑道:“既如此,少爷不如就回去吧,王妃的日子也确实不好过。若您不想住在王府,京城咱们也有宅子,京郊更有几处农庄,还有两个温泉别院,住在哪里不行?太后老人家看见你,也就不至于敲打王妃了。”

叶东风翻个白眼,没说话,那意思很明显:王妃死活与我何干?既然坐了这个位置,焉能不付出一点代价?

“少爷,您是不是舍不得初荷啊?”秋香是个心直口快的:“我听说这次选拔的医女都走了,金枝齐容赫然在列,可初荷她们却因为去康宁县而错过这次机会。真是,太医院是派了几个睁眼瞎吗?就她们那样的人品,也能入选?”

“行了,你少说两句。”春草掐了一把秋香,又劝道:“沈姑娘这次,也实在是没办法。再等下次机会,不知要几年,爷总不能一直耽搁下去……”

“我明白,这些不消你们说,无论如何,再住两个月,待我看看有没有两全其美之策,到时候再说。”

春草和秋香就是一愣,眼看着他走出门,两女彼此看了一眼,确认过眼神,便知自己最大的担心,终于发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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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哟!就是送些物资罢了,你这个大忙人竟然亲自上阵?”

沈初荷正在炮制房忙碌,就被两位医女叫出来,说是有贵人捐赠了一批物资,让她去帮忙接收一下。

早在之前,医女馆里沈初荷就可以当半个家,如今金枝齐容都去了京城,周水儿虽然还在,却也没了往日气焰,沈初荷简直就是如鱼得水,两位医女有她帮衬着,乐得轻松自在。且这女孩极有分寸,从不曾越过雷池半步,不像寻常人,给点甜头就轻浮了。

如此一来,两位医女心中只庆幸出了三丫的事,绊住沈初荷,才能留下这个膀臂,不然她去了京城,自己一时间还真有些舍手。

因此今日的事也极平常,沈初荷带着三丫,如今叫小凤的赶过来,就见严修文倚在门框上,正和家里仆人说话,便笑着招呼了一声。

听见她的声音,严大少抬起头,哈哈笑道:“我这不也是在家里没事做,恰好老太太说要送一批细棉布过来。你给顾青山切除肠痈的事,如今传的远近皆知,你又是喜欢用细棉布的,我就知道这东西肯定当用。”

“回去替我多谢老太太。”沈初荷笑吟吟道:“当日就是随口说了一句,没想到老人家竟然记到如今。”

“那是。”严修文一扬下巴:“我家老太太对你,那简直比对我都好,你说什么她都听,我说什么就是胡说八道。你说,我上哪儿说理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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