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享冷哼一声,扭头对齐容道:“刚刚不是说要回去吗?这会儿怎么又不动?好端端的,就你事多,家里不够你乐,非要回来,又有什么趣儿?”
说完拂袖而去,这里齐容面色苍白,忙起身紧走几步,追上金享,垂头跟在他身后,竟是连和众人告辞都顾不上了。
“呼!可吓死我了初荷,你刚刚……胆子忒大。”
田甜呼出一口气,拉着沈初荷的袖子担忧道:“那可是北平侯府的二少爷,如今虽然你急智,将他应付过去,可万一他去问了叶世子,知道你撒谎,真要报复你,可怎么办?他们这些贵族子弟,都是同气连枝的。”
听了田甜的话,众人也都纷纷围上来,七嘴八舌表达担忧之情。
沈初荷笑道:“大家不用为我担心,我的确是叶世子的医女,我只怕那位金二公子不去问,但凡去问,我便可高枕无忧了。”
“也对啊,那天在宫门前,我们不就看到了吗?她和那位叶世子,的确是有交情的。”
“是啊是啊,齐容当初嫁人的时候,不还说初荷可以做世子爷的小妾?这话虽是玩笑,也可知道世子爷对初荷的确不一般。”
“再胡说,我替初荷撕你的嘴。齐容分明是恨初荷,才会这样污蔑她,难道给人做妾是什么好事?传出去,初荷的名声还要不要了?”
“给人做妾当然不是好事,但给荣王府的世子爷做妾,那就另当别论了。我知道那位世子爷,真真是……风姿气度,家世人品,比吴青礼吴大人还有过之无不及哩。”
“对啊!说起来,初荷的靠山何止只有荣王府世子?吴大人还说她是自己的救命恩人。以吴大人嫉恶如仇的性子,金二公子今天行径被他知道,还不知怎么整治呢。”
众人七嘴八舌兴奋议论着,这里沈初荷便去向廖尚宫报到。
廖尚宫此时也知道前厅发生的事,问了几句,知道沈初荷无恙,便点头道:“这些纨绔子最让人头痛,仗着身份家世横行霸道。幸亏你有世子爷做靠山,不然今天的事还真有些难办。齐容素日里看着精明,却也让高门大户里的富贵给迷了眼,将来有她后悔的时候。”
从廖尚宫屋里出来,沈初荷总想着齐容跟在金享身后的那个背影,明明珠围翠绕,看在她眼中,却是凄凉仓惶。
她情绪不高,回办公室坐着整理了一下备案,没写几个字,就觉心烦意乱,索性出来,四下踅摸一圈,发现自己的小团伙在东北角,便向那边走去。
都是朝夕相处的姐妹,这几张熟悉面孔总算让沈初荷心情稍缓:齐容是个鼠目寸光的,明明可以做翱翔天空的鸟儿,非要把自己陷在火坑里,自作孽不可活。好在我这几个好姐妹,接受了我的洗脑,如今个个都是独立自主新女性,这就很不错了。我穿越而来,到底也只是个凡夫俗子,哪能奢求救下所有人呢。
“初荷。”
花香等人也看见她,忙都上前拉了她的手,林雪便道:“先前你的脸色吓死个人,我还想着你太好心,管她齐容什么下场,都是她自己找的,你何苦抱不平?如今看见你这笑模样,我这心才算放下。”
“若是她死了,你也这么说?”
沈初荷本来都不去想了,偏偏被林雪一句话又勾起心事,她转头看着好友,幽幽问了一句,就见林雪一愣,接着面色也有些不自然,喃喃道:“不……不至于吧?若说生老病死,这谁也拦不住,但你的意思,分明……我觉着不至于。”
“其实初荷说得没错。看看那位金二公子,若只是风流多情也还罢了,偏偏是个狭隘刻薄的,一入侯府深似海,那些高门大户里,谁知道藏着什么龌龊。”
花香叹了口气,但很快又道:“只是初荷,你也别太担心,齐容不是什么好人,她又是个优秀的医女,要讨长辈欢心很容易,未必就不能在侯府后院立足。你看人家好朋友金枝,都只有羡慕,完全不担忧,咱们这些死对头,替她操的哪门子心。”
“你说得没错。”沈初荷一笑,心想自己也是钻进牛角尖了,又不是白莲花,还想圣光普照怎的?带着朋友们过好小日子就行了。
“咦?你们剥莲子呢,正好,我喜欢干这个活儿。”
一边说着,便要坐下,便在此时,忽听门外一阵纷乱脚步声响。抬头一看,一个中年男人沉着脸走进来,他身后跟着几个家丁,杀气腾腾的模样让大厅里的医女们惊吓不已。
“哪个是沈初荷?”
中年男人目光四下掠了一圈,就见东北角一个女孩站起身,沉声应道:“我就是沈初荷,但不知阁下……”
“拿下。”
中年男人根本不等她说完,一挥手,他身后几个家丁便要扑过来,却见沈初荷没有半分惊吓模样,反而迎上前走了几步,高声道:“这里是医女馆,我是八品医女,若要拿我,阁下总该给个理由,最起码要让我知道你是谁,为何要对我兴师问罪吧?”
“八品医女又怎样?晋王府拿不得你么?”
对方抬抬眼皮,不屑地冷笑一声。沈初荷眉头一挑:“原来是晋王府的管家,但不知我犯了什么事?换句话说,就算我罪犯律法,似乎也不该由一个王府管家私下捉拿吧。”
话音未落,几个家丁已经来到面前,却犹豫着不知该不该伸手。实在是这个医女全没有半点惊慌模样,言辞更是犀利,再加上她的女官身份,这点子太扎手了。
沈初荷看出他们的为难,微微一笑:“放心吧,我一介女流,也不会私自潜逃,只要给出正当理由,我自会跟你们走。”
“你想知道理由?”晋王府的管家眼睛微微一眯,也意识到面前女孩身份不同寻常。众目睽睽之下,还想着仗势欺人,这话传出去,他一个管家可背不动这口锅。
“当然。这里怎么说,也是皇家医女馆,沾着皇家二字。我身为八品医女,难道你想连个理由都不说,就将我掳走?即便是晋王府,也未必就有这个权力吧。”
话音落,沈初荷也来到管家面前,站在那里怡然不惧,落落大方。
管家气焰为之一顿,他还从未遇见过这样的女孩,明明不是什么富贵千金,周身从容气派却仿佛金尊玉贵,更兼言语如刀,瞬间点醒那些吓呆的同伴,也让自己生出几分忌惮。”
这时廖尚宫也得到消息,匆忙赶过来,看见这管家,不由诧异道:“原来是彭管家。初荷和晋王府素无往来,不知彭管家为何要来拿她?”
彭管家面色黑如锅底,沉声道:“我们太妃薨了,就是你们医女馆这沈初荷害得。你说,我们不拿她拿谁?”
“什么?太妃娘娘薨了?”
廖尚宫这一惊非同小可,情知这个罪名若坐实了,沈初荷必死无疑,因断然道:“太妃娘娘薨逝,王爷王妃心中悲痛,我能理解。只是初荷从未进过晋王府,怎能将太妃亡故的罪名强加在她身上?这于理不合。”
彭管家冷哼道:“她是没进过晋王府,但那个什么起死回生的邪术不是她教的?这事满京城没人不知道,你们还敢抵赖不成?”
“起死回生的邪术?”
廖尚宫错愕,忽听身旁沈初荷道:“彭管家,你说的可是心肺复苏?没错,心肺复苏是我教的,只是这和……等等,刚才康欣去的是不是你们晋王府?”
“谁知道什么康欣康荣的?若说医女,先前倒的确有一个。哼!就是她在给太妃娘娘按摩时,娘娘忽然昏厥过去,她说没事,说要给娘娘做什么……对,就是心肺复苏,还说做完管保就好了。结果……”
彭管家说到这里,眼睛都红了,恨恨道:“结果太妃不但没醒过来,反而薨逝,最可恨的,是……是那个贱人,她竟将太妃娘娘的肋骨给折断了两三根,你们说,这样的滔天大罪,谁敢抵赖?”
“果然是康欣。”
沈初荷闭着眼睛长叹一声,心想:造孽啊!真是造孽。康欣你自己不肯学,又要卖弄也就罢了,你……你怎么能用太妃这样的人来试验?把自己推到死路,还要拉我垫背,你……你混蛋啊!特么的这也太不是东西了。
这一股怒火,只将她气得身子都颤了,那边廖尚宫急急分辩道:“既是康欣闯的祸,王爷王妃要拿她是问,我们医女馆不敢有二话,可为什么要攀诬到初荷身上?初荷……”
彭管家断喝道:“那个医女都招供了,说是沈初荷教她的邪术,她的罪过逃不掉,这罪魁祸首也别想脱逃。所以王爷王妃下令,让我来拿人。廖尚宫若是不服,尽管去王爷王妃面前申诉,不要耽误我做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