推开门后,扑面而来的腐朽的气息让杨清皱眉,这股味道……David伸出手稍稍掩住他的口鼻,杨清抬眼看他,男人朝他微笑,手指动了动,粗糙的指腹蹭过杨清冰凉的脸颊,皮肤相接处传来短促却切实的温暖。
“还好吧?”David关上门,落锁,低沉的嗓音引起空气的振动,传到杨清的耳畔。
杨清点点头,David将手拿开,环视四周。
木屋里昏暗,一眼望去空荡荡,那股因潮湿而腐朽的气息从四面八方包围过来。杨清的视线落到墙角,那里散落着奇怪的刀具,其中还有一把斧头,款式依稀与苏家主屋门上悬挂的那把相似。
风透过夹缝呼呼的吹,杨清感到一丝微妙的违和感。
David忽然蹲下身去,手指触碰到地面,“啧”了一声,头也不回的对杨清说:“你别碰。”杨清正打算蹲下,最后只是屈膝,双手撑着膝盖,看着男人的动作。
David脸上肌肉微微绷紧,神色专注,他边往前移动边屈指敲击地板,终于在某一处停下,偏头招呼杨清:“思清,过来。”
杨清几步走到他身边,木板在脚底发出吱嘎声。David的脸隐在阴影中,看不清他的表情,语气放柔:“可能会看到一些不好的东西,要继续吗?”
杨清没能立刻回答,喉咙哽咽,喉结上下滚动,挤出声音:“继续。”只要在你身边,杨清闭了闭眼,没有什么可怕的。
David得到他的回答后,依稀笑了一下,无论何时他的笑容都看起来那么随意,仿佛天塌下来也会笑着说:“没关系,有我扛着。”
杨清默默攥紧了拳头。
David俯下身去,手掌贴着地面,摸索着,指尖触碰到木板之间不明显的缝隙,微微眯眼,将盖子一点点掀开。
腐朽的气息一下子变得浓重,其中还夹杂着若有若无的血腥味。当木板被彻底掀开,露出通往地下室的楼梯,那股腥涩的味道便从阴暗的深处猛地窜上来。
杨清下意识的想要抬手遮住鼻子,但忍住了,David直起身,不忘回头问他:“没关系?”男人的体贴让杨清感到微妙的烦躁,并不是对David,而是对需要被他反复关照的自己。
杨清装作赌气的瞪了一眼他,先行一步踏到通往地下室的台阶上:“走了!”
David单手插兜,懒洋洋的道:“小心点。”
杨清忽然想到:“我们两个都下去,万一……”
David勾唇,下意识的抬手想揉杨清的黑发,却想起自己的手刚才触碰过的东西,放弃了,有些遗憾的搓了搓指尖:“放心吧,我能感知到周围的人,刚才在门口也有设置障碍,万一真有人来发出响声,我会立刻察觉。”
什么时候?杨清欲言又止,仔细一看,发觉男人的神色确实微微紧绷。对上杨清的视线他扬起眉梢:“被你发现了?进入这种状态后我会变得有些敏感,所以千万……尽量别不打招呼的靠近我。”尾音变轻,David深沉的眼眸中闪过无奈和纵容。
杨清有些犹豫:其实他不一定要下去,但是他不想……再让David一个人承担,再看到男人脸上那种深藏担忧而隐忍的神情。
他的指尖动了动,微微抬头,因站在下一节台阶上,不得不仰视男人。
从这个角度看去,David绷紧的下颌线有种难以言说的性感。性感,总觉得这个词最近出现的有点频繁……杨清嘴唇微张:“可以……牵着手吗?”
David愣了一下,随即轻轻笑了,那一声笑打破了气氛里的紧张。他单手插兜,随意的伸出另一只手,食指勾了勾:“来吧。”那是左手,杨清注意到,男人的惯用手,也是他的。他用惯用手来牵他。
杨清无意识的抿唇,攥紧裤子上的布料,又松开,抬手。
时间似乎被放慢了,David修长的手指落在杨清眼底。男人丝毫没有催促的意思,只是静静等待着,仿佛有无穷的耐心。
可杨清的手指一碰到他温热的掌心,David却突然收拢手掌,将杨清的四指包裹在内,他也下了一节台阶,与杨清平级,没有偏头:“一起走,怕你看不清踩空。”
他们之前也牵过手,如果David单方面的圈着他的手腕也算的话。
但这回,好像有什么不同了。
从皮肤相贴处传来的温度,像细小的火苗,缓缓舔舐着杨清的心脏,有种陌生而危险的感觉,袭上心头。
两人往下走去,谁也没有说话,气氛变得有些微妙。
老旧的木台阶在脚下吱嘎作响,每踩到都会发出不堪负重的呻/吟,空气愈发稀薄。杨清靠的离David更近了一些。血腥味越来越重,打破了两人之间古怪的氛围。
David忽然说:“快到了。”
他们走下最后一节台阶,David右手伸入怀中,摸出一粒纽扣一样的东西,指尖轻点,别在领口。
缓缓的,它开始发光,幽黄色的灯光,渐渐照亮了地下室。
杨清看着眼前的景象,终于知道了血腥味的来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