比赛还没开始,场上的气氛就已经是剑拔弩张。
年轻人有年轻人的脾气,刚上场就叫嚣,满脸写着不屑,但陆朝这边却是各个淡定得不行,陆朝平时就这样,习惯不把人放在眼里,应鹤是懒得跟高一的学弟计较,平时最闹腾的陈镜开为了给看比赛的沈青耕留下深沉可靠的印象,硬憋着脏话。
只有陈景跟对方对线,骂骂咧咧,上蹿下跳,暴躁的不行,他边上的周烨则是一脸宠溺的看着他跟人对骂。
本来看双方这么激动,还以为是一场硬战,坐在栏杆上的沈青耕和鹿白都跟着紧张起来。
但十分钟过后。
眼看着陆朝这边以压倒性优势领先,两人才意识到:哦,原来还是跟平时一样的对手,甚至还不如平时。
学弟们像是新鲜的白斩鸡,一个个空有肌肉,内里却十分不可靠,配合也差了他们一截。
又是一个漂亮的三分球,篮球落地的声音像极了心跳声,让人不自觉屏住呼吸。
陆朝额头上的汗顺着皮肤滚落,从喉结没入衣服,睫毛都是湿湿的,抬眼看人的时候,漂亮的丹凤眼格外诱人。
比赛剩余的时间,老年组以行动告诉了年轻人什么是碾压。
对面的防守就跟违章建筑一样,该拆的总是要被拆掉,而且他们这些违章建筑拆到一半发现还是豆腐渣工程,场面一度失控,薛仟的小迷妹看自家哥哥被暴打,格外有默契地沉默下来。
陆朝很少扣篮,因为连他都觉得太骚气,但看着人群中的鹿白眼睛亮亮的看着他,陆朝还是忍不住骚了一次。
轻松跃下,耳边是各式各样的尖叫声,再看向那边。
果然,小姑娘激动地摇沈青耕的胳膊,嘴里不知道在说什么,看唇形,左不过是好帅之类的词汇。
事实上,鹿白脸颊微红,凑到沈青耕耳边感慨:“陆朝腰真好。”
沈青耕立马以一副“你果然没救了”的眼神看着她。
“你不觉得他很骚么?”沈青耕真心发问。
鹿白:“唔,有点。”
其实还蛮可爱的。
像只刚表现完对着主人狂摇尾巴求表扬的大金毛。
比赛就这么结束,薛仟那一队五个人都丧得不行,尤其是薛仟,习惯了众星捧月,第一次跌落神坛,还被当场处刑,整个人都不好了,而且抬头一看,陆朝已经朝着鹿白走去,而他喜欢的姑娘,拧开一瓶水给人递过去,动作熟稔,像练习了千百遍。
耳边还有队友的抱怨。
“都说了不跟他们玩,都是高三的,怎么可能打得过。”
“太丢脸了,我这个月都不想来篮球场了。”
......
薛仟默默低下头,心里的气未平。
但转念一想,两人这么亲密也没成,一定是有什么问题,他还有机会,他不信追不到鹿白。
***
晚自习结束后,叶一航过来问题目,物理题,鹿白不会,陆朝在给他讲,鹿白收拾好了书包,看向窗外。
一瞬间以为自己眼花了。
他们班的窗户正好对着操场,整个操场都看得清。
这个时间操场本该空无一人,体育班这时候也结束训练了,最多不过是有几个学生在上边散步,但鹿白却看见了很多人。
只剩下清冷莹白的月光洒在地上,它们带着腐朽残缺的身体,漫步在塑胶跑道上,有步履蹒跚的老人,有奔跑的少年,也有几个月大的婴儿在地上爬......
鬼魂和活人交杂,她几乎都快分不清谁才是活着的那个。
陆朝讲完题了,收好书包,顺着她的目光看。
鹿白指着操场问他:“你看得见吗?”
这到底是是不是她的问题,怎么现在她能看见的鬼魂越来越多了,它们甚至都不是厉鬼,只是一些普通的鬼魂,难道是去过换头俱乐部的原因?但妈妈并没有说会有这样的后遗症。
陆朝还是那副漫不经心的样子,点了点下巴,“看得见,走么?”
“哦。”鹿白背上书包跟上他的脚步。
放学回家路上,鹿白已经把那些问题抛到一边,反正陆朝也看得见,说明她没问题。
边走边打哈欠,陆朝在她边上,推着车。
两个晚上没睡好,就算课间补眠也补不回来,她现在就困得要死。
但一想到还有那么多作业要写,鹿白只能死撑着。
恍惚间,她又看见了两个鬼魂。
是两个老头,灰白的头发和胡子,深蓝色的布衣,蹲在墙角捡纸钱往自己衣服里塞,那里还剩一堆灰烬,还有燃过的香。
可能是她盯着人家看了太久,那两个老头一齐回头看向她。
下一秒,陆朝就拽着她手腕往前走。
“别看了。”他说。
看久了,他们会跟着你的。
鹿白头还晕着,本来身体就虚,现在作息也不协调了,整个人都很难受。
回到家,她吃了碗水饺就开始写作业,台灯亮着,不写不知道,原来自己平时的作业竟然有这么多。
靠着作业撑到了十二点,鹿白躺上床刷综艺,还是特别搞笑的那种。
迷迷糊糊的,耳边渐渐没了声音,她也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睡着了。
***
这是他们第三次来这鬼地方了,当然,陈镜开已经是第四次,手心的五角星也变得不完整。
陈镜开默默在心里给自己加油鼓劲。
再撑一天就结束了。
而他的脑袋,今天已经安安稳稳地长了回去,一个晚上的时间伤口愈合,早些时候他自己把线拆了,现在只剩下一点疤在上面,看着跟正常人没有区别。
只是一进入这个地方,他忽然发现,今天的场地有些不一样。
不是熟悉的麻将室,也不是网吧,而是一个象棋棋盘。
他们几人站在不同的位置,除他们之外,还有一些其他人。